他们虽然长着相似的面孔,但气质和这里的人们截然不同,这并不完全是军民之分。
战士们看着这里的百姓,脸上的神色有点复杂,既有羡慕,也有局促,北地久经战火,都打了多少个年头了,哪里过过这么宽裕的日子。
当初他们还是百姓时,就因为活不下去了,什么都吃,村里哪里还有鸡鸭狗,饿急了眼吃泥巴吃树皮的大有人在......
从军后,他们更是见过无数的尸体,有百姓的,有自己人的,也有敌人的,自己更是冒着箭矢攀登城墙,砍下敌人的头颅,甚至坐在尸体上当板凳,就着满是残肢碎骸的战场混着血水吃炒面......
战士们大有十多岁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从他们记事起,就时常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有因为收成不好的,也有因为鞑子进来抢掠的,士绅逼租的,流寇裹挟的......
他们看到歌舞升平的南直隶百姓,怎么能不羡慕,怎么能不复杂。
一样都是人,有些人就可以生活的很好,有些人竭尽全力只不过是苟活着,越是看到美好的景象,就越是明白自己现在的一切来得多不容易,心里对赵毅的感情更加崇敬了。
沿岸的百姓对于这支穿着打扮和明军截然不同的军队也指指点点。
新民军战士们手握钢枪,身上穿着淬火后没有抛光打磨的、黑黝黝的、看似粗糙却坚实的板甲,里面穿着同样黑色的棉制内里,头带着兜帽,袖口上绑着的红绸随风飞扬,经历惨烈战争后溢出来的铁血味道,还有浓郁到化不开的雄性荷尔蒙,无一不在宣誓着这支军队的不凡。
“他们是朝廷的兵马吗?”有船娘指着新民军们问道。
“死妮子,你不要命了!”船公低沉喝骂着自己的闺女,“没看见那旗子上写的字吗,他们不是朝廷的兵马......。”
船娘顺着父亲的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片红底黑笔边的旗帜,一面绣着金色的锤子和镰刀,另一面则是斗大的民字。
果然不是明军,但士卒们良好的精气神,还有一串串被镣铐锁住的俘虏让没见过这等铁血男儿的船娘倍感新奇,感受到新民军们似乎没有恶意,便不住地朝这边打量着。
见到女郎朝着自己张望,战士们不由得高高的挺起了胸膛。
“军爷,吃个果子!”青春热情的船娘瞧了好久,看见了丰神俊逸的曹丰,不由脸红心跳,不顾父亲的阻拦,大着胆子扔了一颗青涩的杏子朝着曹丰的座船扔去。
“曹教委,南方的百姓们真热情啊。”
护卫曹丰的警卫营长嘻嘻笑着将船上的杏子捡起来交给曹丰。
曹丰站在船头,双手握着杏子放在背后,微笑着朝着船娘致意,然后转过身来踢了一脚自己的警卫营长,佯怒道:
“一边去,传令下去,将士们需严守军纪,不得扰民,若有人败坏新民军的形象,一律军法处置!”
“诺!”
挨了一脚的警卫营长丝毫不介意,带着狭促的笑容领着战士们将曹丰的军令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