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年的时间,每个人都变了,都变得更好了。
他们都学会了面对真实的自我,去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欣慰的呢?
“走,我们放孔明灯去。”程乾拿出六个孔明灯,在宽阔的雪地上教大家安装,让大家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愿望。
大家都在想应该写些什么呢?那么重要的愿望,一定要实现的愿望,嗯,那就写那天晚上各自的理想吧!程乾回到房间,拿出高远的日记本,翻开他写的那一页,深吸一口气,再翻到日记本背面。
他看到了电话号码,就跟当初在出租车上看到的一样。
他用房间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听得见吗?”
“你是程乾?”
“我是。”
“你对你的19岁还有遗憾吗?”电话那头问。遗憾?要说遗憾还有很多,但他已经明白了更多。自己的人生差劲儿,跟自己的19岁没关系。如果回到29岁,他有很多事要做。
这一趟,他明白了,要改变人生,并不是从哪一刻去改变,而是从此刻去改变。
“没有了。”
“再见。”电话断了。
程乾轻轻把电话放下,走出房间。
大家已经把字写好,程乾把每个人的孔明灯点燃,然后点燃了自己的。
程乾的孔明灯只写着两个字:谢谢。
一片雪白的深山里,六盏灯缓缓升起。灯光映照着五个少年的脸庞,一生中,或许再也找不出比这更美的景色了。
“程老师!下次我们再来吧!”高远回过头对程乾说。
程乾笑着点点头。
凌晨两点,众人早已熟睡。
程乾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整理着最后的告别。耳机里响起小虎队的《爱》,曲子欢快,却让程乾觉得格外伤感。
程乾在给每个人写信。
翻来覆去地检查,生怕有任何遗漏。他不敢打瞌睡,怕一走神,睡过去就再也没有办法和大家见面了。
洗了几把脸,信里的措辞改了又改。
最关键的是,他无法写清楚自己的去处,他本想撒谎,但他没办法撒一辈子的谎。
明知不可能再发生的事,就不能留给任何人念想。
程乾把给每个人的信写完,沉默地看了许久,眼泪积蓄在理智的边界线,他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天色渐亮,隔壁房间有人起来上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这点动静攻破了程乾的理智,眼泪就像泄洪般喷薄而出,程乾任它在脸上奔腾狂浪。
这不是哭,也许他是用这些泪洗刷自己来过的痕迹,也许他是用这些泪泡一壶茶赠予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