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稍微往坏处一想,唐休很快就收起了笑容,神情摇摆不定道:“有诈!”
“应该不会!”薛灼连忙出声否认,解释道:“微臣推演过很多次,他没有理由加害主公,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公孙恪已经算出了姜牧等人的下一步行动,且不论主公身在何地,都会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危险,虽不致命,但伤筋动骨恐怕是在所难免了!”薛灼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几个时辰前与公孙恪在酒肆里谈话的每一个细节,兀自推敲道:“他这么着急催着公子离开丹阳,未必就没有存了保护公子的意思!”
“萧白衣,鱼千城,公孙恪,鲁知秋,於陵望,拓跋东阳,隐仲,姜牧,孙愚……”在美貌侍女的小心搀扶下,唐休起身踱步走到窗边,于晨曦的微光中,极目远眺道:“白河七贤,春秋四大,只剩下柳南风和牙麴没有入世了吧?”
“不然!”薛灼没有回头,轻轻回道:“听酒鬼说,柳南风和牙麴全都拜在了越公子崇介的门下!”
“姒崇介?”唐休闻言陡然一惊,颇为讶异道:“两位圣人亲传,同时效忠一个主公!纵观九州历史,这应该是没有先例的吧?”
“也不知恩师是怎么想的,又或是他俩自己的选择,依微臣看,公子崇介加冕为王之日,便是那江东姒越再度崛起之时!”
“姒崇介这厮,还真是命好!”唐休转过身来,背靠阳光道:“当初阿姐落水小产,我恨不得亲率大军杀至吴中,剁了他的狗头,所幸后来听说他对阿姐是真的不错,我也才勉强认了他这个姐夫,哼!”
“寿春之战,也得亏公子鼎力相帮,他才能打败齐国,坐稳了越国第一继承人的位子,唉,微臣现在相信了,这世上真的有天命所归之人!”
“比如姒崇介?”
“哈哈哈哈!”
漫无目的的从窗边走到了薛灼的身前,唐休居高临下,痴痴凝望着老宦官日益斑白的鬓角,感受到唐休饱含亲切的目光,薛灼抬起头来,君臣相视而笑,神情各自唏嘘,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伴伴无须忧虑,咱们现在最起码还有公孙恪能够争取!”
良久,薛灼欲起身而不得,唐休连忙伸手,搀在了他的臂弯里,使之安然无恙的,稳住了身形:“圣人曾说过,公孙恪料事如神,计谋超群非常人所能及也,和其余诸位大贤相比,我们更需要他!”
“公子所言极是!”薛灼退后了半步,朝唐休拱手作揖道:“若有玉面神算运筹于帷幄之间,盘郢之虎定能决胜于千里之外!”
“但生双翼,敢缚苍龙!没错,他就是我的翅膀!”
含笑注视着唐休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阁楼,薛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打心眼里为自家主公感到欣慰。
或许,这将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列候的黄昏于鼓角争鸣中逐渐远去,天光乍破的时候,活着的人们会在刀光剑影里,悄悄的迎来帝国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