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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不打不相识

钟义德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以致一场生死较量突变成如今的和谐局面,正欲告知师父这些贼人偷马不成,便要对王氏三龙送给汀州的良驹下毒,却见那主人拱手在前,诚然施了一礼:“在下陇西人士,有幸与本朝同姓,因母爱之,唤名知柔,月前从洛阳南下前来岭南,星夜急奔,终是人困马乏,见此溪畔风清日暖,正欲歇息片刻,不想手下随从狂妄,见这位兄弟爱驹鬃高意阔,眼如悬镜,实乃南国不曾有之,便想试乘一番,正好这位兄弟闻声赶来,以为我等乃盗马的贼人,三言两语便起了冲突……”

“放屁!”钟义德打断道,抬手间指向知柔身后那身穿灰色襕衫袍的五尺随从,“适才我刚从村中打探消息回来,明明见这贼人被甩落马下,气急败坏,从身上不知摸出什么药物,给我爱驹吞下,待我趟溪而来时,爱驹嘶鸣几声,便躺地不起,这你又做何解释?”

闻言,知柔不慌不忙指向溪畔边悠闲的两匹骏马,笑道:“这位壮士有所不知,我这随从名唤张弛,乃是太宗年间太仆少卿,以养马著称的张万岁后人,自幼随父学得一身相马、养马之术,对于驯马之道更是手到擒来,适才见你爱驹通有灵性,心下大喜,便将祖上精心调制的蛇虫鼠蚁避而不近的秘药喂于它。”

说时,那名唤张弛的随从伸手在怀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递与钟义德,没好气道:“我是看在岭南之地,此等良驹来之不易,不想其被蛇虫鼠蚁这等害物所伤,你倒好,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我主人坐下爱驹,实在难以理喻。”

钟义德此刻那还有心思理会张弛,嘴中一直喃喃那句‘蛇虫鼠蚁避而不近’,心中暗念:曾听人说过,马厩若是出鼠蚁,长久必会殃及群马,因而饲马之人常以药粉铺洒在马厩四周。也有异人曾研制出奇药,以水浑之,在刷马之际,涂抹周身,可避蛇虫鼠蚁,却未曾听说有服用一说。可眼前的爱驹却如此人所言,并无任何异样,随即向师父询问。

钟义德岂知他这师父在后世买辆宝马都捉襟见肘,哪养得起马匹?对于这种已经过时的交通工具更是无从所知……

但见李君似乎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一直仔细打量眼前的一行人,好似心有疑虑,却始终默不作声,与那知柔相视良久,忽而一同放声笑道:“误会一场!”

毕竟是窥马在先,知柔与那张弛又对钟义德好言赔礼,见师父好似另有打算,钟义德只好暂作息事宁人,前去查看爱驹真如其所说是否无恙。

这时那对结义兄弟终于有机会插话,只听豹眼汉子亲切道:“敝人刑州人士,名唤郭蕴,与义弟杨彦平曾受这位李氏明公大恩,月前恩公途经刑州,邀我兄弟二人护卫前往岭南,不想在此与两位身手不凡的兄弟起了冲突,既然恩公已经化解误会,还请仁兄告知家事,我兄弟二人都是好武之人,他日有缘,必去府上请教一二。”

“哦?原来是郭蕴兄。”李君眼中一亮,意味深长道,随即对众人说起家事。

不想那知柔在听到李君来自长安的一刹那,眼中星芒熠熠闪动,手上把玩的和阗玉坠险些脱手而去,不过很快又将激动之情压了下去,只侧身在一旁,看一群热血青年豪情交谈。

“可惜,可惜!”那黑脸的杨彦平本以为李君乃长安人氏,他日还想前去将今日未发挥完的板斧之功再耍个淋漓尽致,不想师徒二人也是要去岭南,遗憾之情由然而生,大叫着:“不痛快,不痛快!”

倒是郭蕴看出李君有要事在身,好言相劝义弟不可多做纠缠,此刻天色已晚,还应尽快赶去杏黄坡投宿驿馆,明日恩公进入岭南,他们兄弟二人还要赶回刑州,庇护身处战火连天的家中老幼。

好在众人目的地一致,当即跨马夜行赶往一个时辰开外的杏黄坡。七八个护卫在前探路,知柔与李君并驾齐驱,郭蕴兄弟与钟义德殿后,马队不缓不慢行进在夜色笼罩的官道上,两旁的灌木林中时常有绿色光亮一闪而过,或许也是察觉这队人马不好惹,寻觅一会便不再跟随。

众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一路交谈之中性情十分相投,不觉间便多聊了一会,全然不知杏黄坡已然近在眼前。

这时,李君忽然想起钟义德是去村落打听郑晖的行踪,只因适才的误会忘记询问,钟义德也是被气昏了头,忙近身对李君道说了在村中的遭遇,只见李君脸色骤变,脱口道:“要出大事。”

正说时,前去杏黄坡驿馆报上关牒的护卫也匆匆赶回来,对知柔秉道:“主人不好了,潮州数日前出了疫情,形势一度严峻,岭南节度使昨日下令,潮州只许进不许出,想来我们是无法赶去广州赴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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