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说到此处,转向满是不屑的钟全慕:“或许钟大人可以借助关隘守住汀州,但如今兵荒马乱,不断有北人南下,他们经过赣南汀州,都会悉数被孙靖掳去,以这位卢先生与孙靖的交手来看,那些被孙靖掳走的流民不是成盗贼的一份子,就是成了他们的挡箭牌,钟大人可有把握固守两年?”
两年?只要今年的稻米被孙靖劫去,汀州都会出乱子,建州熊博巴不得汀州出事,好坐收渔翁之利。
见阿爹脸上有些挂不住,钟礼德与大哥对视一眼,齐齐向李君求教:“既然李司马已经看出孙靖的图谋,想必也有解救之法,还请教我。”
不想李君摇头无奈道:“才疏学浅,无能为力。”
闻言,王审邽上前安慰道:“不如集泉州、汀州、虔州三州之力,一举将这伙盗贼歼灭,以除后患……”
“办不到!”这次却不是李君泼的冷水,那矮小的卢光彬在听到李君的分析后,也看出了想要拿下孙靖几乎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集结三州之力有多麻烦,就是集结了三州之力,也找不到孙靖的老巢,即使有幸找到了孙靖老巢,然而狡兔三窟,他还是会继续向西南其他五岭逃窜,人家以逸待劳,一旦大军进入山中,就等于是进了瓮城,任人宰割。
四月天对于汀州来说是个温暖舒适的季节,而钟氏父子从脚尖到额头都透着一股冷意,长子钟仁德生性文弱,一张俊俏容貌早已黯然无光。
“好弟弟,你就别吓唬姐姐的两个学生了,还是将你心中的计划说出来吧。”就在钟仁德几乎要瘫软的一刻,李君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而知人心事的芍药一眼就看穿了。
“确实有个计策,就是太过冒险,需要在座群力群策!”
话言毕,刘行全舌尖微微泛起一丝醋意,数日与芍药相处,虽然二人互有情意,但芍药嘴中时常挂着李君,让他难免有些不适,而刚才李君只是轻轻眨了一下眼,芍药就看出李君心中已经有了谋划,更是让他郁郁寡欢。
问题李君有了计策,钟全慕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双手紧握,腔音中带着乞求:“还请李司马赐教,若是有需要之处,尽管言语,钟某自当竭尽全力。”
其实李君心中也没有多少把握,那个为孙靖出谋划策之人,已经将汀州摸得一清二楚,并且其人可以忍耐到一季稻米成熟,足以可见是个老谋深算之人,岂有不知三州会合力围剿与他。
李君之所以能闪念出计划,还是拜此人所赐,他太聪明了,甚至有些聪明过头,聪明之人往往过于自负。若是孙靖没有袭击虔州,李君还不敢肯定,然孙靖袭击虔州所用的手段,彻底暴露了此人的谋划。
如果李君没猜错的话,此人是想依托五岭山势,逐步蚕食附近州郡,而汀州就是他的粮草大营。
对付聪明人就得按照他的思路往下走,要比他更具耐心,等他出错,再一击反杀,否则永远都见不到他的人影。不过目前显然连卢光彬都不知道此人的来历,正所谓敌暗我明,十分被动,需要有人打入敌人内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没有胆量进入山中,与那孙靖相处,钟礼德倒是胆气过人,然而他那瘦弱身子一旦进入山中,自保都是问题。
此时刘行全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因为就在他想要挺身而出的一刻,被芍药扯住了衣角,这种关心对于他来说,是久违的亲情,是不可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