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蒙恬惊颤,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贾,久久不能言。
“陛下曾有言。”陆贾悠悠地说道。
“言于何?”
“言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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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之民,非秦所逼而叛之,实则天生反骨,今天下之黔首,凡揭竿而乱者,皆不为寡人之民,当尽杀之!旦若可使天下安定,六国之地尽为不毛,寡人也在所不辞。”
洛阳,懿德宫,庆元殿,秦胡亥手按太阿剑柄朗声对殿中众臣说道:“先帝仁慈,方始六国之民得寸进尺,寡人则不然,诏书律令所治,皆当从之。”
“陛下。”皇帝的言论惹来御史大夫冯劫的不悦,他起身作揖道:“当攻心为上,使……”
“何为攻心?”秦胡亥粗暴地打断了冯劫的谏言,他冷哼道:“东方之民不知好歹,无兵罹祸乱之一统不好,非是诸国并立攻伐频频才安心?那好,寡人就遂了山东黔首们的意愿,使六国复起,秦自攻伐之,凡战,不俘其虏,破一城使京观筑之,尽戮六国之民。”
“陛下不可!”冯劫听罢,颤抖着叩首道:“如此山东将万劫不复。”
“寡人意决,毋要多言。”说着,秦胡亥还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冯劫。
御史大夫虽位列三公,但在秦朝却非是朝臣,而是宦于王者的廷臣,也就是皇帝本人的家臣,这也是父子二人能够并列三公的原因,家臣是没有权利能够拒绝执行主上的决断的,今天大朝,左丞相李斯恰逢去东郡视察军务,其余大臣不是认可就是不敢直言,秦胡亥的决定很顺利地通过了。
但事情就像秦胡亥预料的那样,朝会是通过了,消息却在洛阳学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仆射淳于越在众人的推举下,鼓起勇气前来面圣。
打发走因被搅了旖旎氛围而一脸不悦的戚姬后,秦胡亥正襟危坐,召见了淳于越。
“陛下何故食言于臣下?”
先秦的儒生还是很有骨气的,起码面对大秦皇帝,淳于越并没有如他的后辈们那样般唯唯诺诺而是上来就质问道。
“先生何来此言?”秦胡亥看着怒气冲冲地淳于越,满是不解地说道:“寡人何曾有过失信于先生?”
“陛下。”淳于越道:“数日之前,陛下于宫中召见臣下,言黄老治于洛阳,于民生息,抚民之心,今却又以暴虐施于东方,臣……”
“先生。”秦胡亥制止了淳于越的话语,他道:“拿起弓戈而反叛者,难道还是寡人之民吗?寡人是于民行仁政,非是于逆贼行仁政,还请先生不要混淆。”
“可,若无逼迫,何来民反?”淳于越大声争执道:“陛下之言论,可谓寒尽山东民心。”
“先生。”秦胡亥淡淡地说道:“寡人逼迫天下者何?赋乎?徭乎?二者秦皆不如六国苛刻,又无官吏压榨,无兵士匪行,如此,仍反,为何?”
说着,秦胡亥一指案几前的竹牍,说道:“先生且尽观之,山东无有天灾,无有冻饿之人,秦法治下,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可使民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亦使男有分,女有归,所谓大同不过如此,然民却反之,何也?先生可能教寡人?”
…………
淳于越最终失落地离开了,他没办法解释为什么秦国做到了法律公正,官吏清廉,而山东之民仍要造反的原因,秦徭疲不过三晋,秦赋重不过齐楚,秦国给山东带来了秩序带来了安定,却民众不归心,这让淳于越不得不接受皇帝陛下的谬论,山东反骨仔太多。
站在前人的结论的基础上,秦胡亥当然知道秦制的弊端以及山东之民的反因,但真相往往不重要,秦胡亥要的结果是把秦摆在最无辜的位置上,使天下大乱的不是秦而是山东之民。
想到这里,秦胡亥唤来景夫道:“拟诏,令左丞相李斯巡查东郡章邯部后,无须急于返还洛阳,继续巡查左将军王贲部,慰劳我大秦将士。不得推脱。”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