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肉,秦胡亥又在公孙組的引导下行梄燎之礼以望祭山川河流,颇为滑稽地高举着茅旌跳着大韶舞向四方招请诸神降临,望祭五岳后,又手持礼器跳着羽舞朝四方下拜,祀四方四镇四渎,以青圭礼祭东方,白琥礼西方,赤璋礼南方,玄璜礼北方。
尴尬地跳完了舞,秦胡亥换上金属札叶制成的合甲,戴上饰有红色盔缨的叠压式全覆盔,腰系泰阿,再次返回太庙,此刻数万秦军士卒以在那里等待着皇帝陛下亲自祃祭六纛,宣读誓词。
于帷幄内掘坎埋瘗后,秦胡亥全副甲胄地站在高台之上,看着阶下严阵以待地大秦中卫卒,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关中老秦人,战阵之上足以以一当数。
想象着即将率领这支精锐之师出函谷平叛,秦胡亥按下激动的心绪,他紧握着泰阿剑柄,中气十足地朗声道:“故秦屯长陈涉,慢侮天地,悖道逆理。食秦之禄而不思以报,矫托天命,伪作符书,欺惑众庶以叛,震怒上帝。反戾饰文,以为祥瑞。戏弄神祇,歌颂祸殃。荆、越之竹,不足以书其恶。天下昭然,所共闻见。今略举大端,以喻使民。
盖天为父,地为母,祸福之应,各以事降。今秦有天命,治于华夏,涉等遗民明知之,而冥昧触冒,不顾大忌,诡乱天术,援引史传。昔宗周失德而丧于天命,礼崩乐坏而使诸侯攻讦兵罹祸乱,吾大秦奋六世之余烈,荡扫六国而使九州安定,再无征伐之惨,然六国宵小,仅以私利而妄裂复国,断截地络,再起兵戈。使民无可安,流离失所,商旅穷窘,号泣市道。其死者则露屍不掩,生者则奔亡流散,幼孤妇女,流离系虏。此涉等逆人之大罪也。
昔有苗不宾,唐尧薄伐,三监为乱,上公武诛,今逆涉窃据淮上,逆天暴物,遽相屠害。张楚伪王,弥复忍虐。沈酗日增,内荒愈甚。雕墙峻宇,加锦绣于土木;严刑酷法,陷人物于涂炭。谏士丧身,元良箝口。无道之极,自古罕闻。有一于此,寡人是征,何可不灭?
寡人诞膺灵命,光临大宝,再辟乾坤,重悬日月。历代逋诛之寇,旷古不羁之民,皆感我秦仁风,咸沐至道。唯彼山东,犹未革心。寡人义存字小,含以宽大,冀能抚肓彼民,守其封域。而六国之遗,穷凶极暴,日就月将,士庶无聊,人神共愤。乞师继轨,献款相寻,愍彼黎元,实兴我役。寡人有诏,止废涉伪主之身;此外士民,咸从荡涤。
六国蠢蠢,妄抗天命,今寡人以兵伐之,还九州以安定,四海之生平,陈师鞠旅,砥兵砺伍,秦自函谷,东出甲士,结驷万乘,旌旗蔽日,斩关夺隘,摧坚获丑,将兵百万,流血千里,岂与夫不识天命,拒我王师,举死扶伤,履涉膏血,同年共日而语哉!斯皆肝膈至言,成败大理。幸非可惑,宜早图之。”
长长的的檄文读完,秦胡亥不待歇一口气,他用力地拔出腰间所佩的泰阿,斩旗而言:“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秦二世元年,申月,廿一。
五万秦军列阵出咸阳,甲胄鲜明,悬旌万里。
与在山东之地与叛军交战的秦军不同,这五万人皆属于秦军中的士而非戍卒,有田有爵有饷,一应装备皆有少府打造,头戴石青色叠压全盔,前甲,后甲,披膊,盆领,臂甲和手甲一应俱全,腰系长剑,持长戟,铜脊盾,背负矢箙弓弩,可谓天下第一强军。
然而历史上这支军队却未曾挽救轰然倒塌的大秦帝国,而是死于二世皇帝的清洗以及部分投降了入主关中的高皇帝。
大军行至驰道,井然有序,士气高涨。
皇帝车驾内。
秦胡亥一身燕居之服正在办公,近几日东方之乱又有了新的变化,王贲与陈涉战于鸿沟,七战七捷,连斩田臧、李归、伍逢、房君、张贺五将,如今已将损失惨重,穷途末路的陈涉团团地包围在陈县之中,然而谁料后方不稳,齐地的田儋、田横兄弟数十日间已拉起了十余万反军,下临淄,克嬴县,破博阳,兵峰直指鲁县,这使得王贲不得不分兵而救,给了陈涉喘息之机,而东海郡全境以为秦嘉所有,并意欲景立驹为楚王,南郡共敖臧于江湖之间,与白仲打起了游击战,长沙郡已杳无音信......
局势虽乱,但还不算太坏,秦朝仍占有大势,只不过江东那帮人暂时还没有出场呢,眼下这些不过都是开胃小菜罢了。
秦胡亥伏案工作,女御戚姬则侍立一旁静静地研着磨,纱衣下,白皙的皓腕触目可见。
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衣添香伴读书。
“陛下,夜已深。”戚姬低声道。
隔着轻纱,曼妙若隐若现,让秦胡亥不由得蠕动了下喉咙,肤若凝脂,不过如此。
见秦胡亥如此,戚姬又凑了凑,声音柔糯道:“由奴服侍陛下安歇吧。”
“罢了。”
怎料秦胡亥却罢了罢手,独自站起身,道:“戚姬也劳累了一天了,自去歇息吧。”
“陛下......”
大军出征,天子于车驾享乐,当不为人主。
这一点自制力,秦胡亥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