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制就好,起码短时间内不会反噬而乱,如此,冯去疾与冯劫皆奏道:“臣等遵上谕。”
“左相?”
秦胡亥轻敲案几,目光看向李斯。
“臣。”李斯犹豫将就,终做不到挂印而归以来死谏皇帝陛前,他奏道:“臣无异议。”
“如此。”秦胡亥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即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南郡,江陵城,长公子的临时住所。
芳苑,公子扶苏正陪伴着妻女。
嬴蘩很顽皮,在游廊中奔跑捉蝶,时不时还摘取花卉一束如同献宝般敬于父亲。
公子扶苏不喜奢华,所住之地也尽是朴素,青石板铺成的小径自苑中蜿蜒延伸而来,赤罗、梅楠相映。
山有苞棣,隰有树檖。
彩蝶伴随着清风,翩翩起舞。
青砖灰瓦的郑风宅院立于苑中,虽显老旧,却不失其恢宏。
少了些金色琉璃彩,多了分幽谷自然气,四周粉白色的花渐渐落下,风缓缓掠过,妖娆的花瓣或飘浮空中或零落于泥土。
公子扶苏端坐席上与其妻抚琴而鸣。
琴曲随风而动,闻者耳畔或缠绵悲切,或泉水叮咚,或如走马摇铃,时而急切时而舒缓,余音长短适中,有如桥下潺潺的流水,孤鸿飞过时的几声清啼,以及琴者带来的婉婉叹息,仿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
空灵之声令闻琴之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
公子扶苏多才,其妻也不遑多让,从女婢手中接过批把环抱在胸前,姬珑伊如同削葱一般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发出悦耳的声响,清冷的乐声如同泉水从山崖上留下,撞击在卵石发出的声响,迷蒙起的水雾,令人只觉得一阵清凉,到得后来,弦弦切切,好似珠落玉盘。
夫妻琴瑟和鸣,相视一笑。
公子扶苏看着妻子,温和道:“南来一路,车马劳顿,却是让伊娘与吾受累了。”
“夫郎何出此言?”姬珑伊依偎在公子扶苏身侧,嘴角带笑地说道:“奴与夫郎自是结发,理应相照,又何来受累一说?”
公子扶苏轻抚着佳人乌丝,目光恬淡无欲,眼睑处,姬珑伊一身浅色直琚,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
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
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
“与吾大婚尽十载,确是聚少离多。”公子扶苏心生感慨说道:“无能使伊娘得到些许。”
“夫郎。”姬珑伊以指触公子扶苏的唇,头枕在丈夫的臂肩上开口道:“得之夫郎,得之蘩娘,自是奴最欢喜之事,奴唯愿夫郎莫要再言此语,岭南虽瘴气之地,然有夫郎在侧,便是心安之处。”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公子胡亥抱紧姬珑伊,与妻子共拂着轻风过颜,时间仿若静止,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咸阳来使,打破这一宁静。
“朕获承天序,初临大统,引为宗周,钦若前训,用建藩辅,以明亲贤孝悌,手足以屏,卫之寡人,斯古先哲王之令典也。
长公子扶苏,孝友宽厚,温文肃敬,行有枝叶,道无缁磷。践君子之中庸,究贤人之义理,情惟乐善,志不近名。
慕间平之令德,希曾闵之至行,宜分建茅土,卫我邦家,叶於展亲,永固磐石。是用举其成命,锡以徽章。
敕封荆王,裂四川郡以建邦,宜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突如而至的分封令公子扶苏有些措手不及,尽管有过心理准备,但不曾想竟会来的如此之快。
“奴恭贺大王。”内侍作揖道:“裂土而茅,封疆建国,为大王贺。”
“中官吉言。”公子扶苏丝毫没有倨傲的神色,他继而作揖还礼道:“烦请令使代扶苏转禀陛下,扶苏无所多求,唯愿大秦安宁。”
“大王不愧为国之肱骨。”内侍一笑道:“奴出咸阳前,陛下特叮嘱一句话让奴传与大王。”
“中官请言。”
“陛下言:‘朕于阿兄皆先君子嗣,世间所亲近者莫过于旁人,当我无尔诈,尔无我虞。’”
“扶苏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