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没事,没什么大事。”秦胡亥咬着牙道:“区区纵马而已,寡人弓马娴熟尔,无妨。”
“呵呵。”闻言,芈南掩口失笑,她看着秦胡亥促狭一笑说道:“那每日公馀之余,陛下皆陪南于公厩纵马如何?”
你怕是着急当寡妇啊!秦胡亥腹诽,却不能言说,他摆摆手拒绝道:“寡人公事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嬉戏,南姬莫要胡闹!”
“唯!是奴恣意了。”芈南低垂着头,喏喏地答道。
看着一本正经强装着严肃神情的章邯,秦胡亥说道:“少府,之前寡人与皇后纵马,皇后挽弓而骑射,卿以为此乃军中之技?”
“陛下。”章邯闻言摇了摇头道:“我大秦骑士皆发屯之卒而非中卒,骑郎者,应召之边民,无定员,非宦于王者,又何来军中之技?战则召,毋则遣而已。”
章邯的话秦胡亥听明白了,所谓发屯就是应召兵,属于兴卒,高于陈涉吴叔等人所组成的更戍卒,但同样属于役的一种形式,而中卒则是正军,虽地位低于卫卒,却是大秦帝国的常备军,类似于后世唐朝的府兵,也是不久之后东方反秦的中坚力量。
眼下的大秦帝国,卫卒最是精锐,一应粮饷皆有少府发放,但相对的数量也最是稀少,仅中大夫令、郎中令、中尉部分所掌的一万多人,主要的职责是卫戍咸阳诸宫,中卒也是正卒,相对数量就多了,蓝田、灞上以及函谷、武关、三川等要地所驻之兵,人数在二十万上下,至于更戍卒,也包含屯卒在内共有上百万之众,后世人们所说的长城、岭南军团皆是如此,不过数量庞大却难堪大用,不是说战斗力不行,而是忠心有待商榷。
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岭南军团闭关自守,坐看大秦灰飞烟灭,长城军团倒是南下平叛了,可是军心涣散一触即溃,根本没有一点虎狼之师的样子,秦军战斗力蜕化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千古一帝一统六国后,原本的百战秦军拿着丰厚的回报纷纷回到乡里做起了地主老爷,而新更卒的东方黔首们与秦国可谓是同床异梦,海清河晏还好,一旦有变,纷纷叛秦而效力于母国,这也是章邯悲哀地率领刑徒出战的原因,二世皇帝根本无兵可用。
“倘若战事起。”思及此处,秦胡亥面色凝重地看向章邯问道:“可征募骑郎几人?”
“陛下。”章邯想了想说道:“我大秦材官骑郎几募于巴、蜀、上郡、内史、陇西,可征者两万余。”
“这么少?”秦胡亥诧异道:“我大秦故地,千里国土,竟然就只能发卒两万?”
“陛下。”章邯解释道:“骑郎不同一般兴卒,为骑士者,取年四十以下,长七尺五寸以上,壮健捷疾,超绝伦等,能驰骑轂射,前后左右,周旋进退,越沟堑,登丘陵,冒险阻,绝大泽,驰强敌而乱大众者,方可为武骑之士。”
秦胡亥闻言沉默良久,思索后说道:“昔年,少府从前将军恬北征匈奴复河套地,不知卿以为,匈奴之骑,战力如何?”
“人不弛弓,马不解勒。”章邯回忆曾在九原郡与之战斗过的匈奴人,缓缓开口道:“匈奴之军,长于野战而短于攻坚,常持弓弩于马背之上游走于敌阵之外,有利而聚而围之,有害则化作鸟散,与之接阵,飘忽不定,来去如风,难以一战而定。”
“卿以为,匈奴骑士比之我大秦骑郎如何?”
“或有不足,然匈奴之骑,十余万众,我大秦难以匹敌。”
章邯说的这倒是实话,十余万骑兵,怕是集中国之力都无法比拟,莫说秦国故地了,匈奴人从小骑马,自然可以做到人马合一,但发源于陇西草原上的秦部族应该也不差才是,秦胡亥之前看过公文,陇西的秦民尚有十万人,怎么能差这么多?
看出了皇帝陛下的疑惑,不待秦胡亥发问,章邯就主动开口解释道:“陛下,陇西老秦人虽放马而生息,然不比匈奴,皆因我大秦自孝公东出函谷征战六国以来,多募步卒而少骑,是故陇西秦人几不擅马。”
“倘若加以训练呢?”秦胡亥问道,无论是应对六国之乱还是日后的北征匈奴,都离不开大规模的骑兵,尤其是对匈奴之战,骑兵越多越好,秦人不缺马,但缺足够合格的士兵。
“三年可成卒,五年可成骑。”章邯中规中矩地答道。
“太久了。”秦胡亥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他转过身看向了在那里用刍秣喂养良狄的芈南,阳光斜照在她的发髻上,将其染成了金色,白皙的皮肤,靡颜腻理,肤若凝脂。
看着看着,秦胡亥就觉得有些不自然,他的目光望着被芈南轻抚着的良狄背上,一时间总觉得缺些什么。
低桥鞍无马镫,整匹马背是通过腹带、攀胸与鞦带固定一个横分左右呈长方形上缀璎珞和短带地鞍垫,并不是秦胡亥所熟悉的,马鞍如此,马镫马蹄铁也是未有之物了。
高桥鞍、马镫、马蹄铁可谓是穿越者必造的几大神器之一了,其出场率不比玻璃、香皂、火药低。
况且相比于后面几种,三样马具完全就是开个脑洞而已,只要能描绘出大体形状与作用,少府下面的工匠很快就能造出来,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壁垒,这么简单实用的军备,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的,秦胡亥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让自己清醒一下,皇帝当久了都快忘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了。
“少府。”秦胡亥兴奋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他道:“准备銮驾,寡人要去将作监。”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