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胡毋敬了解不多,他听了皇帝的话,顿时痛心疾首,赵高误人子弟误谁不好,偏偏误了大秦皇帝。
思及此处,胡毋敬作揖正色道:“陛下浅学皆赵高之罪也,然高以伏法,多言无益,当时之事,臣以为应为陛下开筵席以授学,或可由博士入宫讲义或可如齐之学宫广开于稷下,为陛下所用。”
秦胡亥闻言,一声不吱地看着胡毋敬,面无表情。
章邯是明白人,皇帝陛下刚刚话无外乎就是表明自己文化水平不高,奏事直白点,太复杂了听不懂,然而胡毋敬却想着给皇帝补课,这不是添乱了么?
主忧臣辱,见状,章邯忙拉过胡毋敬到一旁,细细为他讲解,让他明白皇帝的意思。
须臾,胡毋敬带着一脸的不悦回到了皇帝身旁,开口解释道:“陛下,所谓骚马......”
用直白的话解释完,秦胡亥就明白了,所谓骚马就是后世所说的一种寄生虫,据说是由东方六国传播过来的。
说到骚马,就又说到防治,什么火熏车衡,轭及驾车等等一大堆方法,听的秦胡亥哈欠连天的。
就在皇帝陛下百无聊赖想要回宫之时,一匹駹駣由远而近奔袭而来,马匹高大且色正而纯,其驭手并不是旁人,而是做胡服男子打扮的皇后芈南。
左右朗卫如临大敌般团簇着秦胡亥,即使来者是皇后,也不能影响他们恪尽职责,长枪如林,弓弩上弦。
君前纵马是大罪,好在芈南懂得规矩,及时止马,一跃而下,快步走来,就这么俏生生地站在秦胡亥面前。
窄袖短衣,合裆长裤,皮弁之下是白皙俊俏的脸庞,眉眼弯弯,嘴角含笑。
“秦骑士芈南,见过陛下。”
这算是角色扮演吗?
秦胡亥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示意左右朗卫退下后,走到芈南身前将她扶起,并凑到其耳畔,玩味地说道:“同为骑士,旁人白日骑马,而芈南可是夜夜骑龙。”
一句话让芈南面红耳赤,她别过头,指着不远处正在“哼唧唧”的駹駣,转移话题道:“陛下可还记得良狄?”
“记得。”秦胡亥点点头,目光瞥了眼一旁的章邯道:“正是少府所赠。”
“陛下还未驾驭过吧?”芈南冲着章邯一笑表示感谢,继而拉起秦胡亥的手,边走边道:“陛下来试试,良狄很是出色呢。”
眼前被芈南名为为“良狄”的马,鬃、尾粗长厚密,毛色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部位白得赛雪,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髻甲高长。
纵使秦胡亥不懂相马,也知道这是一匹好牲口。
不过这牲口却不怎么讨喜,芈南抚摸它,它就亲昵地用它硕大的马头蹭来蹭去,而秦胡亥一旦走进就被“哼哼”地警告,粗大鼻孔里呼出的腥臭味,呛了皇帝陛下一脸。
“良狄认生,陛下贸然如此,它会害怕的。”芈南见状,在一旁打着圆场,她让一旁的朗卫端来由粟、豆混成的刍秣递给秦胡亥道:“陛下可以先喂喂良狄。”
以皇帝之身喂马,秦胡亥是拒绝的,他本来也不太喜欢动物,什么马啊,狗啊,猫啊,见一次烦一次。
“南姬。”秦胡亥摆摆手,让朗卫端着刍秣离开,道:“卿驯马就是靠着喂它刍秣吗?”
“非也。”芈南摇了摇头,她抚摸着良狄的鬃毛道:“奴会让生马不断捕获,摔倒,数次之后将其戴上鞍垫、腹带、攀胸与鞦带,再让马随意奔跑和后踢,释放其野性和精力,当马匹精疲力尽的时候,就可以开始让马匹服从并学习了。”
芈南的回答中规中矩,这也让秦胡亥悄悄安心,他生怕听到芈南说出如武皇驯狮子聪那样的狠毒话语。
谁料,秦胡亥还没来得及庆幸,芈南又继续说道:“若不驯服,奴会以鞭笞其身,以斧锤凿其头,以吴钩割其喉。”
说着,美目流转,看着丈夫,芈南柔声道:“陛下以为呢?”
秦胡亥怔愣,良久才开口,悠悠地说道:“寡人倒是知道几种马肉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