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诸公子殉于先帝这事原本就是赵高提出来的,为的是让秦胡亥的皇帝位置不被他人觊觎,然而此事虽暂且作罢,但随着始皇陵寝的地上宫阙渐渐临近竣工时间,这一消息又开始甚嚣尘上。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赵高虽然此刻进不了咸阳宫,但其在宫中经营了几十年之久,势力之大是秦胡亥难以望其项背的,消息稍微加工一番主使者就从赵高变成了秦胡亥,口口相传之下,三人成虎,容不得姬綵不信。
公子煊性格懦弱,且患有口吃之疾,向来不被始皇帝所喜,因此虽已大婚却仍与其母姬綵蜗居在橐泉宫中的一处偏室之中,说起来若不是先帝葬礼之时最后目睹千古一帝的遗容,公子煊是早已忘记了父亲的相貌,上次相见好像还是十一二年前。
皇宫之中是最能看清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地方,子不能凭母宠,母不能凭子贵,公子煊完全就处于被冷落到无视的状态,如今赵高来拉公子煊共谋大事,环顾左右,居然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日渐黄昏,悠长且肃静的甬道之上,一驾略显陈旧的安车孤零零地行驶着,车轮碾过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咕噜噜”地发出声响。
透过车身看着甬道两旁如石俑般伫立着的诸郎官,公子煊不由得暗暗腹诽,或许这些人此刻心里也在嘲笑自己吧?通往橐泉宫的甬道除了他们母子还能有那个贵人的车驾会通过呢?要知道那座宫殿可是兴建于穆公时期,更远离咸阳城,阴森破败,荒草萋萋。
历代秦君无止息地在渭水畔的咸阳大兴土木,一座座崭新地离宫别苑令人应接不暇,可是又有哪位君主会想起位于咸阳与雍城之间尚有一座荒废已久的橐泉宫呢?喜新厌旧从来都是如此。
想起那日带着夫人姬荔前去华阳宫拜见皇后芈南时,所赏赐下来的绫罗绸缎,金块珠砾,每一件都能让姬荔喜不自禁,爱不释手,然华阳宫却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视为泥沙尘土。
同为亡国之人,荆国公主又比韩国公主优越到哪里?还不是因为其夫为皇帝而自身不过闲人,思及此处,公子煊也不再犹豫,从心理上接受了赵高的谋划,胡亥可以为皇帝,煊也可以。
………………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师傅在算计着学生时,学生也不忘记坑一把师傅。
赵高始终都被秦胡亥列为头号大敌,寡人之旁,岂容太傅活着。
之所以秦胡亥没有第一时间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不是不想,实则不能。
少公子凭什么登上皇帝位?不都是中车府令一手策划运作的吗?百官都不傻,所谓先君遗诏是经不起推敲的,那日沙丘行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细思极恐。
还没坐热皇位就卸磨杀赵高,这事一旦秦胡亥做了,纵使大家都不喜太傅为人,就凭皇帝恩将仇报的性子,百官不介意让他享受一把晋怀公的待遇。
况且无罪而杀赵高,手握大权的李斯该怎么想?
兴乐宫,鸿台。
秦胡亥召集了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御史大夫冯劫,少府章邯,廷尉姚贾,治粟内史郑国,内史公孙腾,左将军王贲,后将军李信等一干文武大臣前来议事,算下来这已经是一周一朝了。
“先帝殡天,以传诏天下。”秦胡亥依旧箕踞而坐,这样很舒坦但是失礼,好在朝中重臣们也知晓昔日少公子的纨绔做派,虽不悦却也不曾有劝谏。
“东方,六国余孽。”秦胡亥道:“寡人以为,或因先帝殡天,而引发骚乱。”
“陛下多虑了。”李斯不以为然道:“六国之徒,乌合之众尔,游徼、求盗即可捕之!”
李斯的乐观心态得到了其余人的赞同,秦胡亥只得看向沉默不语的左将军王贲和跃跃欲试急迫想要发言的后将军李信。
“后将军。”秦胡亥问道:“若山东有贼乱......”
“陛下。”不待秦胡亥说完话,李信就出言将其打断,今日之李信早就不服当年英姿勃发,两鬓斑白尽显老态,然而其气势却不减当年。
他开口道:“六国之兵,不过土鸡瓦狗之辈,旦若山东有乱起,臣愿以一部校尉尽击之!”
虽有吹牛说大话的嫌疑,但其心可嘉。
秦胡亥不想打击老将军的积极性,出言赞许道:“后将军勇武不减当年,有将军之言,大秦安矣,朕心甚慰。”
“东方无大事,陛下杞人忧天了,但若有乱,亦有新宿之将,不日可定。”
看不惯李信在那的自吹自擂,李斯悠悠开口:“后将军壮年之时,亦曾数败于荆,况且老矣?难堪大用也。”
“荆贼!”李斯的揭短差点没让李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怒指李斯骂道:“荆民皆亡国奴,卑贱之人,有何颜面立于我大秦朝堂之上口吐犬吠之语?!”
说着,李信朝秦胡亥作揖道:“陛下,臣以为,天下若乱,当乱在荆人,荆人皆鬼蜮心肠,怀诈暴憎,为大秦之祸患,臣请杀尽荆人以一劳永逸!”
李信说的没错,也骂的痛快,荆人果断就是亡秦主力,只是这骂人骂的居然把自己老婆都给带进去了,有点过了把?
一时间秦胡亥的脸上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