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仅留遗诏便驾崩沙丘。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李信随意地坐在下首,看向王贲道:“此刻怕是人心多有不忿。”
“不忿?”王贲冷哼道:“若皇帝诏书都不能使臣民归附,此等怕是早有共仲之心,杀之又何妨?”
“非也。”李信含笑,摇了摇头道:“典武所言差矣,皆因继承之君为少公子,若以礼法论,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此二者少公子不具也,非嫡非贤非长,又何以令群臣信服?”
“有成此话何意?”王贲皱眉,他看着好友问道:“既有先君遗诏,又何谈周礼?”
“周礼迂腐,为我老秦人所不屑,然,今之大秦,庙堂之上可不仅仅为我秦人。”李信压低声音道:“秦制秦律,山东遗民所不喜也,若少公子上位,有左相与府令在侧,怕是......”
“有成。”王贲打断了李信的话,他长叹一口气,刨开心扉道:“谁人为储,此乃国之大事,非吾等人臣可议可言,贲深受帝恩,无论公卿何意,贲只遵帝诏,绝无二念。”
“呵呵。”李信一笑,他探着身子道:“既然典武心意已明,又何必如往日般深居简出?见疑于咸阳宫?殊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耶?”
“有成所指。”王贲闻言一脸正色,深虑道:“贲明白,然心无二意,又何必做那苟且姿态。”
多年相交,早已知其秉性,见王贲如此,李信也不在过多劝说,又闲聊几句后便告辞离开了。
手握重兵,又为长公子姻亲,怎能让少公子安心?
李信摇了摇头,上车前回过身扫了眼门庭若市的通武侯宅邸,面露遗憾之色。
王贲只学到了其父的兵法谋略,却未有学得其明哲保身之道。
车驾上,阖眸叹息良久后,李信召来家老嘱咐道:“翌日送予中车府赵君的贺仪,在厚上三分。”
“唯!”
勋贵以王贲为主心骨,百官则以右丞相冯去疾为尊。
右为左上,尽管冯去疾平日里表现得如同橡皮图章,然后从律法而言,他才是真正的百官之首。
始皇帝的传位诏书也是第一时间通知的右相,和王贲自知心意而不表态相比,冯去疾要识相的多,一句:“仅奉诏”后就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少公子一侧。
中居庭院里,年愈耳顺的右丞相冯去疾身着轻裘倚坐在水榭长廊之下,温一壶老酒,观一卷残牍,夏日蝉鸣声声入耳,微风飘柔拂面,却也别有一番意境。
冯去疾雅兴,旁人来客多不敢打扰,府中家老尚蒄是冯去疾少时玩伴,倘若问谁最了解冯去疾的喜好,恐怕无人能出家老左右,此刻尚蒄正亲自守候在庭院前,服侍的一干人等皆屏退了去。
然而也有不那么识趣的,木屐踩着青石板嗒嗒作响,脚步急匆匆地向水榭旁走来。
“大郎。”尚蒄伸出手臂将来人挡住开口道:“阿郎在休息,且恭候些时辰吧。”
“急事。”衣袖所甩,惊起阵阵凉风,男子声音颇为急促地说道:“京中或有变故,吾需禀明大人。”
自家大郎如此煞有介事,尚蒄不好再阻拦,只得禀告一声后,放男子进去。
“儿劫见过大人。”男子行礼道。
“今日衙署无需当值么?”冯去疾微微坐起身,道:“吾儿有何事?”
来人正是同为三公的御史大夫冯劫。
“大人。”冯劫开口道:“今晨诸博士聚于阳翟侯府,主张以周礼治天下,嫡长论得储君。”
“呵!”冯去疾放下书牍,嗮笑道:“腐儒逞口舌之利,咸阳诸公,也就王绾喜之,吾儿又何须慌张,且由二三子胡言,我大秦自有律法,若非宜所言,自有廷尉治罪。”
“山东儒生确实难成大事。”冯劫见冯去疾不以为然,则一脸担忧地说道:“儿所忧虑者,少公子以诏书而继承皇帝位,然朝野皆言论纷纷,怕是之后君主所忌恨,大人为百官之首,此事若作壁上观不加以制止,恐日后遭到牵连。”
冯劫此言,冯去疾倒是不以为意,古往今来还未听说过新君登基大戮先君旧臣之事,少公子虽年幼,怕是也知晓何为臂膀左右,若无无朝野衮衮诸公,又何来治国之臣?况且大秦自商君变法以来,尚未有坏法之君,少公子又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