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少公子近在咫尺,随车驾返咸阳即可继位为君,不会重演齐桓悲剧;其二,少公子自幼随高通读律历法令自是我法家之君,可免于人亡政息;其三,少公子弱冠之年承大统,国事自是倚仗君侯,况且其与君侯有半师之情,若为皇帝,君侯大可不必受去职还乡之辱;其四,少公子母族卑贱妻族又为亡国之后,无穰侯之人可用,避外戚干政祸事;其五,少公子聪慧好学,加之年幼,君侯可多多教导,日后为我大秦贤君,君侯也可得伊挚叔旦之名;其六,少公子倚赖君侯得已为皇帝,必会加恩于君侯子孙,李氏一族当与国同休。”
赵高所言六条字字敲落在李斯心上,如同上述公子胡亥无论从哪方面看,与公与私都较之公子扶苏都更为合适,李斯妥协了,最终点了点头。
见李斯已被说服,赵高拿出已经加盖过符玺的诏书呈上道:“诏书已拟定,高请君侯过目。”
绢布上,佐书蚕头雁尾,一波三磔。
赫然在目的却是诏十八子胡亥为国储,并由左丞相监国理政。
“这。”李斯讷言,他放下诏书,看着赵高。
左丞相想问什么,中车府令早已知晓,见状一笑道:“此既为原诏,陛下口述,由高代笔。”
李斯惊诧,他楞楞地看着赵高,等待中车府令的解惑。
“陛下有恙在身,目难以视。”赵高神色自然道:“行宫之事,就不烦劳君侯费心,有高在,必会无虞。”
事已至此,李斯也无言以对,沉默中看着赵高大步离去。
长廊下,一身材魁梧身着石甲的秦将伴中车府令左右,低声交谈。
“大兄,成以令宫卫百余人入行宫换防,陛下那里有阎乐亲在。”
“少公子呢?”赵高问道。
“自大兄离去后,少公子一直久卧于在床榻之上,不曾有异。”赵成道:“只是……”
“只是什么?!”赵高不满地看了一眼胞弟,喝道:“吞吞吐吐的,有事尽管言说!”
“少夫人执意请见少公子。”赵成道:“成已拦阻数次,不过怕是......”
“荆女婢贱。”赵高冷着脸道:“荆人之事可曾告知少公子?”
“未曾。”
“罢了,此事吾亲去吧。”赵高想了想道:“少公子不日便为国储,其夫人则不可立荆女,荆女多事,不安分。”
“那依大兄之见?”赵成问道。
“行宫之中可有伶俐知事之女?莫好过亡国之人。”赵高问道。
“宫中之事,成乃外臣,进出只为当值,知之不多。”赵成嗮笑,见赵高脸色不虞,忙收住神情,正色道:“不过倒是前些时日,成得一女,女为亡齐人也,姿色上乘,意欲娶妻之......”
“卿怕不知死!”
赵成的话未说完,赵高就狠狠掌掴在其脸颊,并喝退左右亲信,咬牙切齿道:“秦律!夫有一妻二妾,其刑聝;夫有二妻,则诛!卿当真以为律法可恕汝?!”
被打的懵神的赵成见状,忙作揖下拜道:“大兄,是成一时口误,非妻也,实为篷贱。”
见赵高沉默不语,赵成也知当是时候,自己私纳亡国之女犯了忌讳,他灵机一动凑上去开口道:“成欲纳齐女,非为一己之私,实则是想他日有仿昔年荆国李园之事。”
“李园?”赵高冷笑,看着胞弟道:“汝为李园,吾为春申君否?”
“不敢!”赵成被吓得不轻,他不顾甲胄在身跪伏在地道:“成焉敢叛兄!”
赵高不语,良久道:“齐女唤名何?”
“单名一个宓字。”
“宓者,伏也,屈从之!”赵高点了点头,对这个名字还算满意,他沉默了片刻道:“妫宓,齐之亡女,有德貌,且领来予吾观之,若可,则配少公子。”
“成谨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