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这里看不到一点光。居伊勋爵醒来的时候,除了思维再次回到了脑海,眼中依旧漆黑一片,一无所有。
居伊在黑暗中稍微舒展了手臂,想起早晨狱卒送来的早餐,他努力摸索着,费了很大的劲才用那被打得满是血痕的手摸到了一块粗糙的黑面包。
这里是高廷狱,整个帝国最接近地狱的地方。
他背靠着一块人体浮雕——他知道,那里面浇筑的是一个和他一样曾经关在这间牢房里的人。
黑面包是如此难以下咽,从出生开始,他吃到的是最昂贵的金箔面包,他闭上眼睛就不禁回想起过去穿梭于克列昂各大名流会所的日子。
居伊仍然思考着出去的办法,他不相信自己的家族会轻易失败,雷纳德和午夜戏团一定会想办法拯救他。
监狱的门拉开了一个小口,刺眼的火光一瞬间射了进来。就像枯死的僵尸忽然遇到了阳光,居伊勋爵被“灼烧”得缩在了监狱的一角。
“跟我走,勋爵。”
“去哪?”
“法庭。”体格健硕的监狱长马略说道,他活动了一下覆盖臂铠的半截手臂,“从今以后,直到你死,都由我亲自负责看管你。”
两名高廷卫把居伊的手腕拷上,蛮横地把他带了出来。
他奄奄一息地对马略说道:“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需要绳子的话,我帮不了你。”
“不……长官。”居伊被伤口的疼痛刺得几乎无法直身,“我在帝国银行有很多的存款……我可以,分你十分之一……不,五分之一,帮我找到鲁登道夫勋爵……”
马略抬起布满铁片的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
“鲁登道夫勋爵将会在庭审上作为证人之一,指证你的罪行,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坦隆堡的海因里希伯爵呢……”居伊仍不死心地追问。
“他?”马略笑了笑,“就在昨天半夜,酒店里服毒自杀了。”
“是吗。”居伊勋爵终于陷入了最后的绝望。
高廷卫押着他自下而上,经过漫长的螺旋阶梯,就像从地狱爬出来,一下子又到了另一个地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居伊逐渐适应了亮光,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偌大厅堂的正中央。
这里依然是阴暗的,光束从窗外斜射入,飞舞的尘埃悬浮于这光柱中。
透过窗户,他还能看到自己曾经主持修建的机械钟楼。
然而此刻他再也不是万人之上的勋爵,而是拷上枷锁的重罪犯人。
帝国的官员们安坐在身后的席位上,高廷卫将他按在椅子上,用木枷限制他的自由。
——咚咚!帝国法院的大法官重重敲下木槌。
“安静!”
居伊抬起头来,看到了一袭黑袍的大法官和他身旁站着的数名随机抽选的陪审牧师。
一方代表皇帝,一方代表神明。世人在注视,白神也在注视。
公平公正。
他不记得庭审上发生过什么了,只记得后来调查官呈上了哀西斯总管的口供,而哀西斯本人却也在监狱的酷刑中一命呜呼。
鲁登道夫勋爵站在大堂中间,指着居伊勋爵义正辞严地说:“他栽培党羽,纵容黑帮,犯下了滔天罪行,有无数无辜的平民惨死于他的魔爪下。”
还有更多当年追随他的人,此刻都成为了他的掘墓人,将有的和莫须有的罪行,统统强加于他的身上。
居伊终于明白了,对手不仅想要他的权力,还想要他的性命。
即便再怎么否认,最终等待的也不过是“死亡”二字。
他实在无法再坚持下去。
每天夜晚入睡前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监狱长马略将他倒吊起来,用毛巾蒙住脸,不停灌水,一遍又一遍令他窒息,第二天早上还要在祈祷之后遭受一顿毒打。
他的手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指甲,脸上到处都是烂肉,人们甚至难以相信他便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帝策勋爵。
居伊此刻只剩下了一个愿望。
他颤抖不安地看着眼前的认罪书,直到它被呈到大法官的面前,然后说出最后的宣判。
“由于居伊·冯·斯坦因勋爵已对弑君的罪行供认不讳……人证物证俱在……我宣布,由于其恶劣的行径,严重触犯了帝国的法律,也背叛了他在白神面前立下的誓言……我将代表公平正义判处所有参与弑君的策划者——居伊勋爵以及……和斯坦因家的一切成年男性和女性绞刑……”
“慢着。法官大人,我还有话要说。”
“说下去。”
居伊勋爵的眼中淌下了眼泪,也许,这也正是自己罪有应得。
所以才会蒙受这莫大的冤屈。
他的眼中充满了垂死者的悲伤,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我的家族曾立下汗马功劳,拥有先王赏赐的丹书铁券……”
“居伊·冯·斯坦因勋爵,你可知道这东西并不能用于弑君与谋反的重罪。”大法官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我儿子里赫是无罪的,他不应该承受这样的罪行。”居伊抱住了自己的头,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面对死亡和恐惧也会流泪,会哭泣,“我愿意将铁券用在我儿子的身上,恳求你们,至少放过他,他和这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居伊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他重重靠在了椅子上,铁灰色的眼中充满了迷茫,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最后的空气,仿佛套索已经套上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