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小叶低下头，喉咙里含着泪。

“小叶子，你不能扔下我。”

老奶奶不容分说，拖着腿，爬上出租车。

在他们用时看向座位上的妞妞时，两个人都愣了神。

“你开车。我抱她。这样孩子会暖和些。”

“好。”小叶子把泪强忍回去，拉开后门，把妞妞小心翼翼地放在奶奶腿上，掖好羽绒服的领口。

“妈妈……”

妞妞缓缓地睁开眼睛，轻声喊道，十分虚弱。

看清楚了妈妈的脸庞，妞妞挣扎着爬起来，扑进妈妈的怀里。

“妈妈！妈妈我怕！”

“妞妞不怕，妞妞不怕。妈妈在，妈妈在的。”

小叶子瞬间搂紧妞妞，泪如雨下。对女儿万一昏迷不醒的担忧才放下来。

可是……

“妞妞，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车里了。”

“妈妈……”妞妞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刚刚那个怪叔叔的一幕幕重回脑海，让她尖叫起来。她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只知道那是个坏叔叔，很可怕的坏叔叔。

“不要！不要！不要！”

妞妞拳打脚踢，拼命地尖叫，似乎陷入了错乱之中。

“妞妞……”小叶抱着妞妞，任女儿疯狂地怕打着她，她心痛地吻着女儿的头发，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妞妞，妈妈对不起你。妞妞，妈妈一定会抓到坏人的。”

“快带她去医院看看吧。”一直沉默着的冯奶奶突然开口说道。

“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打针！”妞妞又尖叫着吵闹起来，眼神无比的惊恐和烦躁。

小叶抱着妞妞，痛彻心扉。妞妞一向很勇敢，打针都不哭。今天这样的闹腾，可见伤害有多深。

都怪自己。

为什么要做志愿者？

为什么要逞能去爬楼送菜？

为什么要替老人们打扫卫生？把菜送到不就行了么！

为什么要扔下妞妞一个人在车里？

“妞妞。”小叶子那么能说会道的一个人，此时却觉得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自己的心情，安慰自己的小孩。

那么乐观开朗的一个人，此时也根本无法乐观。这样的事，如何去看开，如何去原谅自己？！

“妞妞，我们得去派出所，让警察叔叔把坏人抓起来。还得去医院，看看妞妞有没有受伤。”

话音未落，泪水如注。

“妈妈不哭。”妞妞探起身子，替妈妈擦去泪水。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虚弱地说，“妈妈，我好困啊。”

妞妞眼泪汪汪地望着小叶，死死拽住妈妈的手不肯松开。

“妈妈。不要丢下妞妞。妞妞好害怕。”

一连串晶莹的泪水滚下来。

小叶一把揽住女儿，将妞妞的头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胸口上。愤怒和悲伤得已经没有泪水可流。

头脑一片空白。

身体颤栗不止。

反复盘旋的念头占据身心：“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你找个人开车。”老奶奶扯了扯小叶的袖子，将她拉回现实。

“哦。”小叶机械地点了点头，下巴蹭了蹭妞妞的脑门，在女儿耳边低声承诺，“妞妞，妈妈从今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半步。”

小叶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最后打给了吴佑德。电话接通了很久，她流着泪沉默着，嘴唇张了又开，开了又张。好久以后，才能结结巴巴地只说了句，“你赶紧过来我家，有事找你。”

小叶抱着妞妞，木然地等吴佑德来，目光透过车窗再次搜寻一个个窗户。

她直截了当地劝冯奶奶上楼回家。她实在没有心情和精力再去照顾一个眼睛不好的老人。

等吴佑德赶来的那段时间，冯奶奶就那样并排坐在后座上，“望着”她，似乎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情。紧紧地攥着小叶的手，沉默着。眼里充满了心痛和关切。

就像母亲对女儿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