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拿起穿好线的针,开始了接合手术。
小心,再小心。
只要弄错一点儿接合的地方就全完了。
一丁点儿错误也不能犯。
“快想起来,从父亲那儿学到的知识。快想起来,读过的那么多书里的内容,先接合肌肉和……ok!没问题。”
“然后是神经。要是把它搞错了,手臂就再也不可能动起来了。一毫米也不能错。要完美地连起来。”罗迅速而准确地接合着神经。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手术开始后已经过去多久了?
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还是更久?
精神消耗得厉害,这样下去,罗要先倒下去了。
“罗哥哥,给你擦擦汗。我什么忙也帮不上,但这点小事还……”
“啊,谢谢啦,贝波。”
“不会死吧,这两个人,都会得救吧!?”
“废话。你当我是谁啊。我可是天才外科医生。特拉法尔加·罗!”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罗学了捡破烂那家伙的口头禅,
原来如此,就算只是口头上说说,但一说出“天才”这个词,就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那样,力量就会不断涌出来。
手术继续。
把最后的神经,接合起来。
应该是完美的。
罗努力站稳摇摇晃晃的双腿,开始接合血管。
静脉接……
动脉接……
完成!
最后,把手臂整个缝合。
手术,结束。
“咣当“一声,罗直接向后倒了下去。
“罗哥哥!”
“罗!啊啊,好困。”
“别那么担心地看着我嘛,贝波,老头。看着点儿输血的针,别掉……我就是,有点儿累……马上就,起来……”罗只说了这些就拼尽了全力。
大概是做完手术放了心,强烈的睡意向他袭来,他沉浸在完成了决心去做的事的充实感中,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
睡醒后,罗立刻去检查两人的身体状况。
麻醉似乎很管用,两个人都还睡着。
罗取出注射针,分别往两人的胳膊上注射了溶在水里的粉末。
这是他父亲研制的,超级有效的营养剂。
脉搏正常,也没有发烧。
“嗯。看来两人都度过了危险期。”
“罗,臭小子们的情况咋样了?”
“老头,你起来了啊。”
“哼。想到老夫家里可能有死人就静不下心来。”
“没事的啦。我的手术很成功。注意着后面别感染就没问题了。”
“好好……”
“太好了?诶,难得听你这么说啊。明明你什么也没赚到。”
“小孩子得教了就是足够的回报了。”说着,沃尔夫别过脸去。
感受到捡破烂的笨拙的温柔,罗也莫名觉得高兴。
过了四天,两个人都醒了过来。
他们似乎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鸭舌帽因为腹部动了手术,身体很虛弱,不过,只要吃些简单的食物,等伤口愈合应该就没事了。
有问题的是企鹅帽子这边。
不是保住命就行了。
“如果我的接合手术失败,他的手再也动不了了的话,这家伙肯定会相当受打击吧。”
“企鵝帽子,我现在要拆绷带了。然后,你试试胳膊和手指能不能动。”
“哦,好。”
企鵝帽子看上去很忐忑。
老头,贝波和鸭舌帽也都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慢慢来就行。就像去摸东西样,轻轻动一动。”
企鵝帽子盯着自己的手臂,盯着他这条或许一辈子都再也抬不起来的手臂。
微微一颤。
企鵝帽子的小指动了。
他按顺序依次动了动无名指,中指,食指,大拇指。
然后又慢慢地,抬起手肘以下的手臂。
成功了。
看来神经接合得很顺利。
“什么嘛,感觉还不坏。”
罗好像有点儿理解了他父亲母亲教过他的,他们珍视的“作为医生的喜悦”的心情。
“唔噢,咦噢噢!太好了!太好啦!!”贝波激动地紧紧抱住了企鹅帽子。
这家伙也真是个老好人。看上去已经完全把这两个家伙还欺负过自己的事,忘在脑后了。
呜呜呜呜……
传来两个人的抽泣声。
鸭舌帽和企鵝帽子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企越帽子低头感谢。
“我还以为死定了……但是多亏了你们,我们现在才能活着!”
鸭舌帽还不能自由地活动身体,哭得脸都花了。
“没什么,只是我一时兴起罢了。”说着罗转过身去,总觉得让在场的人看到自己抿嘴笑的样子太难为情了。
一周过去了,两人的体力都恢复了不少。
沃尔夫和贝波也积极地协助企鹅帽子做康复训练。
沃尔夫鼻子里哼哼着,一脸的不耐烦,但从没有做出要把臭小子们赶出去的样子。
情况稳定下来后,罗和贝波、沃尔夫,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两个小孩子会在那种地方?
要问的事还有一大堆。
“噢!小子们!你们先再做一次自我介绍!虽然现在说晚了点儿,老夫名叫沃尔夫!天才发明家沃尔夫大人!记得要饱含着敬意这么叫我!”
“啊,你们俩,这个老头说的话随便听听就行了,其实就是个捡破烂的。”
“就你话多,罗!别插嘴!”
“知道啦。”
唉,真是个说两句就红脸的老头。
两个人对视了一一眼,然后开始介绍自己。
戴鸭舌帽的家伙叫夏奇。
戴企鵝帽子的叫佩金。
两个人怯生生地报上了姓名,似乎还有点儿害怕。
“夏奇和佩金啊。那先说说你们怎么受的这伤吧。”沃尔夫用比平常更柔和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和夏奇在森林深处建了个小屋,大概从两个月前开始在那生活。”
夏奇肚子上的伤口还有些疼,佩金代替他开始讲述他们的故事。
“我和夏奇都多少会点儿打猎,森林里还有冬天也结果子的树,所以并不缺食物。但那天,我们在烤打到的鸟吃的时候,一头野猪大概是被香味吸引,突然冲了出来……实在是太突然了,我们吓得不知道该怎么……野猪猛地冲了过来,捅了夏奇的肚子。”
说到这,佩金似乎是累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用着急。”说着,沃尔夫递给佩金一杯水。
“很快野猪就朝我冲了过来。虽然我可以逃跑,但也不能扔下夏奇不管,只好从小屋里拿出存放的炸弹,想冲野猪扔过去。但它却在手里爆炸……”
“所以受了重伤啊。小子。你为什么会有炸弹?”
“从镇上偷的。因为觉得要是在森林里生活的时候发生什么危险的话,可以派上用场。”
“原来如此。虽说偷东西不对,但如果是为了对付野兽,也说得过去。”说完沃尔夫喝了一口红茶。
佩金的话,让罗产生了一个疑问。
贝波和沃尔夫大概也在关心同样的事吧。
“你们俩,父母呢?”拐弯抹角地问也没什么意思,罗干脆直接提出了疑问。
“夏奇的父母和我的父母都在半年前死了。”佩金回答说。
罗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佩金接着说了下去。
“我和夏奇还有各自的父母一起去烧烤,在据说是飞燕岛最美丽的海滩,大家都很开心。谁也没有注意到海面的情况不对劲。没发现大浪就要来了。海浪大到简直能吞没整个岛。我和夏奇在远离海滩的地方爬树玩,所以没事,但我和夏奇的爸爸妈妈,就这么直接被海浪卷走了!”说到这,佩金陷入了沉默。他在拼命忍着不哭出来。
过了一会儿后,佩金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后面发生的事,在各自的亲成商量过后,决定让夏奇和佩金借住在夏奇的叔叔家。
那两个家伙想要的并不是孩子,而是使用方便的“道具”。
他们被迫走私非法的武器,盗窃宝石店,吃的只有水和面包。
罗皱着眉头听着佩金的话,不由得怒上心头。
居然会有大人让失去父母的孩子体会到更深的地狱,这让罗忍不住火冒三丈。
“我们就没被正经当成过人看。对那两个家伙来说,我和夏奇只是奴隶而已!所以我们逃了出来。可是我们无处可去,也没有本事赚钱,所以在森林里建了小屋,但在那儿也过不上正经的生……我已经!连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了!!”佩金低着头,压低着声音哭了起来。
在床上躺着的夏奇也哭着起身,坐到了佩金身边。
“如果没被你们救下来,我们肯定就那么死了。谢谢你们救了我们!还……”
夏奇有点儿难为情地看着贝波,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开口说道:“你在我们不能动的时候,一直有照顾我们吧。喂我们喝粥,帮着我们做康复训练……真的是,说多少感谢的话都不够!”
“没,没关系的。有人受伤,去帮他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才不是什么理所应当的!我,我们是欺负过你的人。踢了你,还打了你。对这种家伙这么好,才不是理所应当的!”说着,夏奇冲贝波低下了头。
佩金也照着做。
“不,贝波。谢谢你救了我们。还有,随便冲你发火,做了过分的事,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
沉默笼罩了整个屋子。
虽然贝波说“不用放在心上啦”,但佩金和夏奇还是低着头,流着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佩金这么说。
“肯定,夏奇也是同样的心情吧。可恶。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特别不痛快。就好像,有人替我把城镇被烧毁时我的心情说出来!”
“喂,你们俩!”自然而然地,罗冲佩金和夏奇喊道。
“你们没地方去吧。也不打算回亲戚家吧。”
死也不要回到那个地方!
“好,那你们俩,做我的小弟吧。同意的话就让你们暂时住在这儿。”罗刚一这么说,两个人的表情就立刻明朗了起来,大概是看出来了罗不是说着玩的吧。
“都说了这可是老夫的家!”老头声色俱厉地提出抗议,但被我无视了。
“顺便一下,贝波也已经是我的小弟了。”
“第一次听说!原来是这样啊!暖噫嗳噫!”贝波说。
夏奇和佩金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然后面向罗,再次深鞠躬,异口同声地说:“请让我们留在这里吧!拜托了!!”
沃尔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声抱怨道:“又多了几个臭小子吗。”
“好吧,臭小子们!没办法,就让你们四个家伙一起住在这!但别搞错了!老夫可不打算当你们的监护人!也绝不要和你们做家人或朋友!说到底咱们的关系就是give & take!你们为了活着想要住的地方!我为了发明和生活想要劳力!这就是所谓的等价交换!等病号的身体好,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进城干活去!不仅要给我帮忙,还要好好干活!有意见吗!?”
没有人反对。
也没有人沉着脸。
只有沃尔夫-一个人脸涨得通红,像是发表了什么难为情的演说一样。
罗重新思考着克拉松所说的“自由”的含义。
“我也好,贝波也好,佩金也好夏奇也好,都在这世上品尝过无与伦比的孤独,即便如此,现在也都战胜了绝望,在这里生活。”
罗还不太明白,所谓的“自由”到底是什么。
只不过,在沃尔夫的家里,确实感到住得自在,为什么呢?
“明明是个信奉give & take的老头,但沃尔夫的话没有让他们觉得压抑。能感到他尊重我们,把我们当作同等的人看待。那也许留在这里也不错。也许和这帮家伙一起在这儿生活下去,我就能找到柯拉先生想要告诉我的‘自由’。”虽然没有依据,但罗这样相信。
“在五个人过着奇妙的共同生活的前方,我一定能遇到我所找寻的答案。”
这么一想,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嘛。
望着乱哄哄吵嚷着的四个人,罗也偷偷地,扬起了嘴角。
“佩金,你小子!那块儿肉明明是我烤的!”
“管你呢!这种事当然是先下手为强啦!”
“等一下啦!佩金夏奇你们每人都吃了3片肉吧!我才吃了2片!在这儿你们可是新来的,要乖乖尊敬前辈才行!”
有了新的伙伴,大家的晚饭总是吵吵嚷嚷的。
大多都是因为,夏奇、佩金和贝波为吃的吵得不可开交。
“真是的,那就别把肉盛在大盘里,一开始分成一样的片数不就得了嘛。”罗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默默把第4片肉放进嘴里。
“吵死了,臭小子们!吃饭时要安静,要我说多少次你们才明白!”沃尔夫者爷子“啪”地一拍桌子,呵斥道。
这种情况下,老爷子的话就会格外得多。
罗悄悄起身,想偷偷摸摸地溜回房间,却不料被人从后面一把攥住了餑颈子。
“站住!想一个人溜的小心眼儿早就被我看穿了,罗!再说就是因为你这个领头儿的没做好榜样,这帮家伙才这么没规矩!”
“我才不管呢。我是把这些家伙收作小弟了,但可不记得答应过要当他们的家长!”
“哪儿那么多废话!一个个的都这么没正经。唉,我那平静的小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有什么关系嘛。比起光捣鼓破烂的日子,还是现在这样生气勃勃的好点儿吧。”
“烦死啦!你个臭小子!”
结果,沃尔夫的教训全让罗一个人挨了。
贝波他们一脸抱歉地看着罗,不过反正明天还是会一样吵成一团。
在和贝波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里,罗算是摸清楚了他们就是一帮即便反省,一天过去也会忘个精光的家伙。
从他们五人开始一起生活算起,转眼间过去了两个月。
在同一个屋檐下围着同一张桌子吃饭,一起洗澡,自己发明游戏玩耍,一起快活地闲聊。
罗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还不曾这样使用过时间。
和多弗朗明哥他们在一起时,罗拥有的只有绝望。
唯一驱使罗行动的,是在死前把世界搅得乌烟瘴气的邪恶欲望,也不曾有心思去体会快乐的滋味。
多弗朗明哥,迪亚曼蒂、拉奧·g,古拉迪斯……虽然那些家伙教给罗我各种各样的本领,但那不过是为了将罗培养成有用的“道具”罢了。
罗不知道,像现在这样和沃尔夫.贝波他们一起度过的时光,未来会走向何处。
即便如此,罗至少知道,这些人是把他当作一个“人”来对待的。
罗能感受到,他们之间并不是“道具”的利用关系,而是可以一起聊天,一起犯傻,一起哈哈大笑的关系。
对多弗朗明哥的愤怒并没有平息。
渴望复仇的心情,还潜藏在内心的最深处,不时会探出头来。
不过现在,罗有了伙伴,有一群可以一起犯傻,让他忘记愤怒和仇恨的家伙。
这样,就足够了。
佩金也开始可以分担一些活儿了。
开始大家都不习惯,不知该如何是好,也有过不少摩擦,但最近包括罗在内,都能熟练合作,一起劳动了。
沃尔夫每天早上八点左右离开家,前往步行约需三十分钟的研究所。他这一个月以来似乎在镇上有什么事,时不时要等到天黑了才回来。
“虽然不知道沃尔夫在忙什么,但他还好吧?又要搞发明,还要去镇上,好担心这样子他会不会累坏了身体呀。”贝波天真地提出疑问。
“没问题啦。捡破烂的身子可是铁打的。今天早上还兴高采烈地说起了他的发明,说什么过不了多久,就让你们见识下从天空俯瞰的景色之类的!”
“是嘛?身体健康就好。”
实际上,沃尔夫可谓是健康的代言人。
以防万一,罗会时不时地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可沃尔夫的数值全部正常。
而且,沃尔夫的力量和肺活量比一般的年轻男子都大得多,他虽然不怎么说起自己的过往,但年轻时应该做过不少锻炼。
沃尔夫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会去干农活,钓鱼,打扫下屋子,洗洗衣服。
尽管有时会觉得好麻烦,但也会为自己能够认真完成工作,感到一丝自豪。
闲下来时,他们会专心致志做自己想做的事,罗大抵会埋头读医学书,或练习使用能力,而贝波一般是去学习航海术。
佩金和夏奇常把“就是想变强”挂在嘴边。但自己琢磨效率太低,无可奈何之下,很多时候就由罗去找沃尔夫借来武器,然后教两人剑法和枪法。
不过,累是累了点儿,倒也不无聊。
两个人都挺有天分,也会乖乖照罗说的去做,所以进步很快。
对方能够熟练掌握自己教授的内容,这让罗感到出乎意料的开心。
看到佩金和夏奇用子弹打中远处的靶子后欢呼雀跃的样子,罗也会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
就这样等到夜幕降临,沃尔夫回家后,他们一起吃饭,聊一聊这一天发生了什么,然后睡一晚好觉。
这种生活节奏还挺合罗的胃口。
然而,这样的太平日子生活可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明天,所有人一起去欢乐镇。”
某天,吃完晚饭后,捡破烂的一本正经地说:“还记得你们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吧。老夫应该说过,不仅要帮我的忙,还要到镇上去找活儿干。你们也在这儿待了两个多月了。差不多该履行约定了.说到底咱们的关系就是give & take.要是还想在这儿接着住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地付房租和伙食费!”
沃尔夫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
罗没能马上点头同意。
到镇上去?
就这么一点小事,却让罗止不住地害怕。
确实,罗的铂铅病已经彻底痊愈了,脸上变白的部分也恢复了原状,应该也不会像之前去镇上时那样吓到别人了。
即便如此。
过去的记忆还未曾消退,依然像无法抹去的污点一般,残存在他的心中,他回想起和克拉松一起在大雪纷飞中徘徊的日子。
回想起了当笑眯眯的医生们听到铂铅病的名字,眼神骤变像是看到了极端不堪入目的东西时,那种气氛。
好可怕。
“老夫要去睡了。明天早上吃完饭就立刻出发。”沃尔夫撂下这句话,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的语气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甚至还有点儿冷冰冰的。
老爷子离开后,餐桌上的气氛凝重起来。至少可以肯定,没有人欣然接受他的提议。
“那个,罗大哥。”这时,贝波弱弱地叫了一声罗的名字。
“镇上,不去不行?”
“老爷子说的话合情合理。既然我们有言在先,答应了去镇上工作,那就不能无视这个约定啊。”
“可是我,好害怕啊!一想到镇上的人看到会说话的熊会是什么反应,我就忍不住发抖。”
“那一直赖在这个家里,受着老爷子的照顾,游手好闲地过一辈子就好了吗?这样当然不对吧。不到外面去就只能原地踏步!”
可恶。
就好像是在自己说给自己听一样。
夏奇和佩金,心情也和贝波一样吧,
不,他们本来就是为了逃离那里才到这个家来的,可能比贝波还要担心吧。
“夏奇,佩金。欢乐镇的治安很差吗?”罗向两人询问道。
“不知道!我和夏奇虽然在叔叔家里生活,但被告诫说尽量不要和镇上的人扯上关系!”佩金有气无力地回答说。
“我们外出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被逼着去交易走私的武器,或是去店里盗窃,都没正经和镇上的人说过话。罗大哥,我果然还是不想去。我和佩金一直都在干坏事。长相没准儿都被人记住了。而且.我只要一想到如果被叔叔叔母发现了会怎样,心脏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夏奇似乎是哽咽住了,低下了头。
“啊,这样啊。我也好,他们也罢,都在害怕‘大人’。毕竟所谓的大人,并不都是像沃尔夫这样的好心人。我们打心底里恐惧着,一旦走出现在这个可以快乐玩耍的‘孩童’世界,就会被‘大人’嫌弃,愚弄,恐吓,欺辱。”
即便如此!
“没事的。”罗斩钉截铁地说。
三个人的目光聚集到我身上。
稍作犹豫后,罗把铂铅病的事告诉了大家。
因为这个疾病遭到了怎样的迫害,“大人”让自己尝到了多少苦,还有失去最重要的人时有多痛苦。
三个人聚精会神,一言不发地听罗说。
“罗大哥,还发生过这种事。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佩金弱弱说道。
“这也不是什么非说不可的事。病也已经彻底好了。我想说的是,你们也是,除了变得更强以外别无他法。我确实遭到过迫害,也有过许多痛苦的经历,但还是像这样活得好好的。明天去镇上可能会遇到不好的经历。”
“但是,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发怵,那你们无论过多人都只能裹足不前!只能警惕着周围人的目光,提心吊胆地过一辈子。难道这样的生活,是你们想要的吗。”罗语气沉着,努力让他们理解。
三个人原本哭丧着的脸,稍稍变得明朗了一些。
“我会努力的!我要好好和镇上的人说话,找到能工作的地方!”说着,贝波攥紧了拳头。
“啊,这样不错。”罗也回应他说。
“嘿嘿。感觉心情轻松多了。谢啦,罗大哥。果然还是你厉害呀。要是把我换成罗大哥,肯定会吓得根本去不了镇上了。”
听了夏奇的话,罗只回了一句:“这样啊。”
“其实也,和你们一样啊,夏奇。”罗在心里说。
其实就在当下,罗的手脚都在慢慢变得冰凉,背上也不争气地冒着冷汗。
仅仅是想一想在镇上会发生什么,胃就隐隐作痛。
即便如此,罗也觉得,在这些家伙面前,他必须要逞强。
“贝波,佩金,夏奇。做我的小弟吧。既然这句话是我对他们说的。那我就要肩负起作为老大的责任,我必须要逞能。我必须要打肿脸充胖子。要是这时候连我都垂头丧气,他们将永远生活在恐惧的阴影中!”
罗可不要変成那祥,他有他自己的骄傲。
为了维持这种骄傲,稍微勉强自己一下,根本算不了什么。
“好嗷,那就快去睡觉吧!要是起晩了,就又要被老头子喋喋不休地唠叨了!”
三人一时间又打起了不少精神。
所有人一起回了房间,各自躺到了床上。
不管怎么样!
一切都留到明天再説。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罗一边在心里三番五次地这样对自己説,一边盖上被子,紧紧地闭上了眼晴。
第二天早上,罗、贝波、夏奇、佩金、沃尔夫五个-人,一边吃着佩金做的煎鸡蛋和烤面包片,一边儿围着桌子坐下。
捡破烂的几乎一言不发。
嘁!
搞什么嘛,跟我们说几句活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头子起码也该知道我们在害怕。
然而,罗的心里生出了一丝狐疑。
沃尓夫会不会到头来也和外面的那些“大人”一样,只是想把我们用作赚钱的工具呢?
搞不懂。
罗琢磨不透沃尔夫的想法,无法掩饰自己忐忑的心情。
“到点了,走吧。”
大家听从沃尔夫的吩咐,爬上巨大的沙滩车。
这辆车最多能坐八个人,是沃尔夫的发明。
罗坐到了副驾驶上,贝波他们三个坐在后排。
沙滩车飞速行驶在通往城镇的路上,从后面传来贝波他们三个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总有些无精打采。
罗偷偷瞟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沃尔夫,但他的表情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就这样过了约摸二十分钟,他们来到了城镇的入口处。
和之前来时一样,那块儿写着“欢乐镇”的牌子映入眼帘。
现在他们就要进入这个城镇,和镇上的人们沟通,找到工作。
“呼!”罗重重地吐了口气。
他必须得做好榜样,他要保护好他的小弟,他的伙伴。
“好了,走吧。”
沃尔夫不仅不怎么说话,还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们忐忑不安地在他后面尾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