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小熙结束了短暂的交谈,林立回到了自己的教室。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晚上是大学国文课,讲课的是燕大颇有名气的毕明教授。
林立走进了排好的七号阶梯教室,此时同学们已经落座得差不多了。
马雯依旧在喊着:“林老大,来这里,有空位!”
马雯知道了林立不喜欢坐在太靠前的地方,这次找了个比较偏的位置。
林立见她再一次邀请自己,不给面子似乎说不过去了,于是走了过去。
马雯大喜,开始整理头发和衣角。
林立也正准备去坐下的时候,忽然发现旁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立看去,那人正是刚才在门口碰见的华莉!
华丽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上的纸张,在众多十八九岁的大学生里,她显得如此苍老。
林立忽然觉得她很孤独,见她边上有空座,便坐了过去。
马雯见林立本要坐下了,结果怎么跑到那个怪人身边去了,顿时愣住了。
华莉见旁边有人坐了过来,她没说什么,就是缩着身子,往里面又坐进去了几分。
林立知道她是来旁听的,想对她稍稍热情一些。
“你好,我叫林立。”
林立主动和她打了招呼。
华莉很奇怪地看了林立一眼,又看向别处,然而还是冲林立点了点头。
中文课蹭课的学生不少,每次都会有新面孔来,但华莉太奇怪了点,看得出来,她应该是有一些身体上的缺陷,大家对她都很同情,但谁也没有和她有任何接触。
只有林立坐了过去,平日里不大说话的林立还主动和她说话,让同学们都很意外。
然而林立还是吃了瘪,那人并没有理会林立。
不过林立也发觉了,这华莉似乎不喜欢与人接触,也就没再说话了。
没多久,教授来了,开始了授课,林立如今的记忆力,并不需要强行去记,教授说的内容他都能完全记住,所以林立在课堂上就显得游刃有余了。
林立晚上的注意力,很大一部分,在旁边这位阿姨身上。
林立觉得她是来旁听的,应该都会比较珍惜课堂内容,可林立发现华莉似乎并没有在听课,而是拿着纸笔自己在写写画画的。
不过全程她都很安静,安静得林立有时候都没觉得有人在旁边。
两节课结束,同学们纷纷起身离开教室。
华莉仿佛才醒过来似的,有些慌乱地起身,然后离场。
林立起身让了华莉离开,但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又坐了下来,这是林立的习惯,他喜欢等人走完后再走出去。
“林老大,不走吗?”马雯问。
“你先去吧,我等会。”
马雯点了点头,笑道:“明天见了!”
“恩,明天见!”
同学们渐渐散去,只剩下林立了。
林立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一阵清风吹来,一张纸从旁边的桌子上吹落在地上。
林立发觉这张纸是刚才华莉座位上留下的,不由地愣了下,然后弯下腰,拾起了那张纸。
纸张上写了很多字,有些乱,但字迹却很秀美,和华莉的形象有些反差。
让林立意外的是,纸上虽然涂改得厉害,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来,是一首诗!
这首诗没有名字。
纸上写着:
按时吃药、按时睡觉
日复一日、辛苦地活着
阳光好的时候
把自己推出去晒晒
晒干的自己像是陈皮
把陈皮倒入药水,煮了咽下
菊花、茉莉、柠檬、玫瑰
这些美好的事物啊
总有一天将你们一一倒入药水里煮沸
这是美好的愿望,让我看见了春天
如果你要给我寄一本书
不要寄来医书
寄给我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家的书吧
那样,我就能知道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那样,我就知道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林立看完这首诗,心里很不痛快,这首诗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这首诗里蕴含着一种力量。
一种在绝望中呐喊的力量!
看完这首诗,林立总也忘不了华莉那艰难的身影。
这首诗的诗眼,是稗子,稗子是一种很像水稻的植物,也和稻子再长一起,春天里,本是它生长的季节,但在农村里,他注定是要被割除,或者打药杀死的。
所以才有最后一句,稗子提醒吊胆的春天。
而这首诗里的稗子,说的不就是华莉本人吗?
被生活里的药物杀死,被社会割除出去,不就是她的写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