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个办法。”
唐云似不经意间划过二人面部,心里揣摩着他们的想法,不动声色的说道:“如果怎么都觉得自己吃亏,可以合作东西平分,这不就得了?”
这次双方脸上都没笑容了。
开玩笑。
扬州府三个宗派,除了风雨阁窝在府城颇多产业,跟朝廷来往密切,身家丰厚外。其他两家可没那么阔绰。
天剑宗是靠着镖局,武馆,以及富绅捐赠,还有山头附近矿脉这些资产维持日常运转。
隐龙宗更惨点,他们半隐世状态,很少与外界接触,所以比起天剑宗来说,资产少了许多,所幸他们人也少一些,倒也大差不差。
三家是竞争关系。
好不容易他们发现个遗迹,若是探索完毕,得到什么好东西能增强宗门实力,谁会甘心分享出去?
人本自私啊。
眼见场面越加静寂,唐云指尖扣了扣桌子,说道:“你们有一天时间考虑,要么从这两个方法选一个,要么你们提出一个。”
说着,他径自起身指了个下人:“住处可安排妥当?车马一路有些乏了。”
“早已准备妥当,大人随我来。”
吕庆元从沉思中惊醒,笑着前头带路:“此地是矿场,条件略差,请大人多多担待,等回到府城在下设宴赔罪。”
唐云笑着点点头:“好说好说。”
吕庆元将唐云他们安置好,快步回到议事之处。
此时这里已经跟炸油锅一样,双方再度开始了第n次的冷嘲热讽,彼此对骂……见到吕庆元到来,天剑宗这边底气更足。
吕庆元扫了一眼全场,压下争吵声,看向老者:“宋清峰,大人方才所言你也听到了,你有何见解?”
宋清峰身后,一面容清秀的青年翻了个白眼,低声咕哝:“大人?切~,毛头小子一个……”
此言一出,全场静寂。
吕庆元脸上的笑容灿烂仿佛一朵盛开的老菊,宋清峰表情大变,如吃了绿头苍蝇般青白交加。
“混账!”
宋清峰反手一巴掌抽在这青年脸上,表情冷峻而严肃,眼神似能吃人般:“有些话,是你能说的?有些人,是你能评判的?给我滚回去,抄写宗规三百遍。”
幸好镇武阁的人已经走了,若是被唐云听到,免不了借此发难。伤筋动骨倒是不至于,但出点血是肯定的。
吕庆元嘿嘿一笑,假模假样的劝慰:“年轻人嘛,宋清峰你何必大动肝火?”
宋清峰冷哼:“教训自家儿子,还轮不到阁下指点吧?”
吕庆元瞟了那捂着脸站起来的青年一眼,心里忽然一动,余光瞄了眼旁边的吴青跟莫友乾。
他暗暗盘算了一下,不动声色转移话题:“遗迹这事儿,是不是该尽早给镇武阁一个交代?”
他认得这个青年,这小子是宋清峰的独子。
若非如此,宋清峰也不至于这么大动肝火,毕竟自家儿子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咋就嘴上没个把门的呢。
宋清峰怒气未消,拂袖离去,丢下一句废话:“不是要到明天吗?时间还早,到时再说。”
他这么一走,隐龙宗的人自然得跟上,窸窸窣窣不过几分钟,房间就剩天剑宗这帮人了。
吕庆元撇撇嘴,不屑的啐了口唾沫:“老东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长着一双眼睛出气使的?”
莫友乾咳嗽一声,略带请教的问:“吕长老打算怎么办?”
吕庆元低声说道:“那个唐云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年纪轻轻已经稳固入品,还被赵毅委任处理此事,想来颇受赵毅重视。
最好的办法,无外乎联合镇武阁,将隐龙宗压下去,这遗迹的东西就算跟镇武阁分享,也不能便宜了隐龙宗。
刚刚宋老头的儿子出言不逊,这事儿务必宣传一下,最好不经意间传到唐云他们的耳朵里。本来老头就故作姿态让唐云不快,现在错上加错,唐云会更加偏向咱们。”
莫友乾点点头,心里不禁泛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吕庆元看着莫友乾一脸沉思,唇角微微翘起,继而恢复如初,垂下眼帘遮住了那一抹精芒。
——
夜。
唐云和秦源雪共处一室。
秦源雪时不时望向门口,口中不知第几次问:“你真觉得吕庆元会来?”
“会。”
唐云手里拿着一根筷子比划着,似乎是在练剑:“吕庆元是个聪明人,宋清峰有些固执老气,聪明人是很会抓机会的。”
秦源雪咳嗽一声:“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和稀泥,守株待兔。”唐云淡淡的回答。前者指的遗迹之事,后者就是在等莫友乾主动上门。
秦源雪瞪大美眸,有些不可置信:“他真的会主动找茬?我还是不觉得他会这么不智。”
“会。”
唐云轻笑:“吕庆元对我示好,他跟莫友乾的老爹又是竞争对手,这次莫友乾肯定不会闲着,否则他何必劳心劳力跑到这?
最好的一箭双雕办法,暗中搞事灭了我。如此一来无论是隐龙宗还是天剑宗,谁都脱不了干系,赵大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届时吕庆元事情办砸,我也死了,莫友乾携以此事跟田云云成亲,他老子距离宗主之位岂不是更进一步?”
秦源雪是站在势力的角度来看此事的,在她看来莫友乾这么做没有太多意义,消耗的是天剑宗自己的实力,有弊无利。
可唐云是站在人心的角度看待此事,固然吕庆元跟莫友乾他们都是天剑宗的一员,但人心叵测啊。
宗主之位吊着,谁都不想放弃。更何况眼下是个有利可图的好机会,扪心自问谁会甘愿放弃呢?
吕庆元确实来了,是来送饭菜的。
唐云笑眯眯的掠过桌上三个酒杯,翻过来倒上酒水,出言道:“吕长老不若坐下小酌一杯?”
吕庆元关上门,面露惶恐的坐下,口中连说:“大人客气。”
一饮而尽,唐云再度满上,说道:“大晚上的,劳烦您亲自送饭,在下自罚一杯。”
酒过三巡。
吕庆元踌躇片刻,笑问:“实不相瞒,在下过来是想听听大人的口风,这个遗迹该怎么处理。”
唐云笑了笑,说道:“这不是你们两宗派的事吗?自己商量呗。尽快解决就行。”
吕庆元给他满上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是吗?”
唐云眼皮子都不眨,奉承的话张口就来:“如果这些江湖匪类都有阁下如此觉悟,那妖魔邪祟何足为虑?”
花花轿子人人抬嘛。
菜过五味。
话归正题。
吕庆元表情凝重起来,沉声说道:“唐大人,在下听闻您与我天剑宗,宗主弟子田云云有恩怨……”
“她又没在这。”唐云淡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