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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
舞阳城。
这座都城总是醒的太早,昨夜的浮尘还未来得及平定。
酷寒的冬日刚刚过去,空气开始变得湿暖,舞阳城的街市上也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白色巨石铺就的九鹊桥横跨城府南河,桥上人头攒动,行人如织,两侧摆满了许许多多的小摊,有卖各类杂货的,也有卖糕点干果茶水的。
大桥正中央,衣衫破烂,满是补丁的少年左手里端着个缺了口的黑陶碗,右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打狗棍”,满脸泥灰也不擦拭,只挪动着步子来到栏杆处,靠着桥桩上那雪白的喜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任凭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脸上的冻疮上。
凭栏而望,只见一艘大船正准备穿过桥洞,那些敞着胸膛,露着坚实肌肉的船夫有的站在船篷顶上,利落的降下风帆,有的则站在船舷上使劲撑篙。
“他们真辛苦啊。”
少年人感叹。
“世人皆苦。”一旁算命的道人往他的破碗里扔了一个铜子儿,笑着说道:“你这臭小子,七天没有见着你,以为你冻死在那冰窟窿里了呢。”
“命硬,不过还是运气好,那雪要是再多下一天,不,半天,我一准儿就死了。”少年揉了揉眼睛,见着碗里的铜钱,再看向老道人的眼睛里就充满了欢乐,不过他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谢了老周,你这还没开张,我就先开张了。”
老周,少年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叫他老周,三年来都是这么叫的,道士老周,一身青布道袍,须发皆白,满脸的褶子似乎都是学问,看起来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一年前他还跟少年人一起在桥上要饭。
少年今年已经十三岁,虽然瘦弱,但身材修长,看起来已经和十五岁没什么两样,他名叫风九离。
风九离三年前来到舞阳城,那也是一个冬天,雪下的很大,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富人们躲在烧了炉子的暖房里,吸着难闻的炭气昏昏欲睡,穷人们挤在一起,用彼此的身体保存热量。
也就在那个时候,风九离遇到了老周,老周给了他一口吃的,救了他的命,不然他当年就冻死在了舞阳城外的泥水洼子里。
“老周,最近生意怎么样。”风九离把破碗往地上一摆,漫不经心的往那一站,眼睛却依然停留在桥底的大船上。
老周皱了皱眉,有些恼火,压低声音道:“什么老周,在这儿叫我大仙。”
“是,大仙儿。”风九离拉长了嗓子,声音略有些愉悦的说道:“那么周大仙,今天的午饭有没有着落?”
“哼!”老周抽了抽鼻子,“开春了,出来踏青的小姑娘多,总能骗到那么一两个,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听了这话,风九离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继续看着那大船,一个船夫正努力的把长篙顶在桥洞的洞顶,使得这大船可以顺着水势通过桥洞。
老周摇了摇头,两眼继续瞅着长街,目光在那一个个满脸笑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之间游动。
他和少年认识了三年,有着过命的交情,却依然算不上熟稔,就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要饭的小乞丐,会有风九离这么一个名字。
风。
这个姓氏在舞阳很少见,倒是听说在天册城那边是个大姓。但无论多么离奇的猜测,小乞丐都不可能和远在天边的天册城产生什么联系。
风九离很懒,起码在老周眼里是这样,平日最少要睡到下午才肯出来谋一顿活命的吃食。
“今天怎么出来的这么早?”老周手指轻捻胡须,一双小眼睛却还眯着住在那些路过的年轻姑娘的胸围子里。
风九离打了个哈欠,嘲弄的笑了声,说道:“老周啊老周,你这个大仙儿咋连日子都记不住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正月十五?”老周一琢磨,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和周身气质全然不同的猥琐笑容,说道:“你这小子,年纪轻轻不好好要饭,一大早跑出来看姑娘,真是个色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