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周寂面露愠色,俞轻鸿这才清醒过来,哀叹一声,脸上的苦色更重了。
俞轻鸿刻意结交周寂原本是想结一番善缘,拜师虽然被拒,但两人之间善缘仍在。俞轻鸿叹息道:“是轻鸿唐突了。”
......
湘江之畔,飞仙渡外。
‘柳藏锋’生怕城隍从‘夏侯’的魂魄中看出端倪,连夜逃出了永州城。
由于体内血管大段破裂,再加上内脏受损肋骨折断,柳藏锋此时已经快要油尽灯枯,妖丹在体内疯狂旋转,神魂深处对血食的渴望也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他一口咬断蛇头,疯狂吸血时,官道上传来的马蹄声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灰蒙蒙的一双眼眸猛然凝聚出两枚白色瞳仁,柳藏锋一把丢掉吸干了血肉的长蛇,探头朝疾驰而来的庞家公子看去。
“柳师!你怎么在这里?”庞玉龙只感觉一道寒意从脊背直冲头顶,连忙勒马止步,小心翼翼的朝树林看去。
只见灌木丛中,柳藏锋半俯着身子,肩头耸起,脑袋诡异的弯曲,整个脖颈耷拉在树枝上,面无表情的朝他看来。
“柳师,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玉龙啊。”庞玉龙没有多想,翻身下马就要朝柳藏锋迎去,身后的随从虽然发现了不对却也没来得及阻拦。
待庞玉龙靠近以后,柳藏锋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善意的笑容,只是沾满了血污的牙齿黑红腥臭,惊得庞玉龙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缩。
然而十步以内,已是杀机毕现,柳藏锋张口吐出一团灰雾,灰雾当即引燃周边空气将两人团团围住,看到这一手,庞玉龙立即想到了昨日见过的夏侯,没等他开口惊呼,便看到一抹泛着七彩荧光的剑芒已经穿喉而过,连带着上前救人的随从一起,钉在了官道另一头的树干上。
“妖怪!妖怪!”另一位随从吓得转头想跑,柳藏锋昂首呲牙,一声尖锐的嘶鸣扩散开来,随从还没跑出百尺,身下的马匹就突然转身折返,狂奔回柳藏锋身前,失蹄倒地。
片刻之后。
夏侯折了根树枝一边剔牙,一边把玩着手中的云霞飞剑,补充完血食以后,他的意识也渐渐恢复过来,虽然心底还时不时泛起对血肉的渴望,但已经能够自我控制,不再像刚才那样暴走失控。
“永州是不能待了,湘江各地神道昌盛,留在这里就相当于待在各地城隍的眼皮底下。”夏侯将负在身后的剑鞘插在腰间,回头望着远处的永州城道,“这次误了国师大事,国师也未必能饶我。”
“还是往江苏扬州等地暂避风头,待修为恢复以后,再做打算吧。”
夏侯顶着柳藏锋的容貌,在湘江自然通行无阻,上了客船便顺流而下朝东海入口的扬州府赶去。
...
另一边,周寂和张了了也趁着天明离开了永州城,只不过同行之人多了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俞轻鸿。
好不容易傍上一位修行者,俞轻鸿转眼就把拜师被拒的尴尬抛到脑后,死皮赖脸的跟在周寂身旁,说是永州事了,正巧与两人一路返回赣州。
世间有很多麻烦事,刀剑远不如权势解决的快速。
经过俞轻鸿作保,再加上周寂出面,昨晚聚在飞仙楼上的众人才明白原来夏侯已经堕入了魔道,所谓的仙缘也只是摆在牌面上的佛道之争。
周寂说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夏侯吞下妖丹堕入魔道,假的是慈航普度借针对他的名义,开启佛道之争。
且不管他们相信多少,但至少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道理大家都还是明白的。
如今佛祖法相被周寂干掉,国师建立的飞仙楼被城隍爷毁掉,这两件事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众人皆知。
湘江神道昌盛,谁家没有宗室祠堂,倘若有人敢帮着国师攻伐神道,必然会受到家族乃至其余各方的排挤,届时偌大的湘江,空无立锥之地。
三人出了永州城便沿着官道朝飞仙渡赶去,行至一片灌木林前,周寂突然止步。
张了了注意到灌木枝上挂着的半截蛇皮,吓得花容失色,侧头不敢再看。
“这里有一处剑伤。”俞轻鸿环视一圈,翻身下马,伸手抚摸着路边树干上的一处剑痕道,“剑宽两寸七分,出剑时后力不足,不知是何人留下的。”
周寂注意到的是灌木丛中残存的妖气,目光扫过树上的剑痕,道:“夏侯...”
“夏侯?!”张了了瞪大眼睛,有些惊讶道,“他昨晚不是随飞仙楼一起捏作飞灰了吗?”
“也许是我认错了。”周寂笑了笑,挥袖间一缕清风拂过丛林,将残存的妖气和血腥气吹散,驱使毛驴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