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长州藩回援,则攻下关。下关一破,我海军可纵横于鲸海、濑户海。如今我们只能沿鲸海一线登陆,若得下关,则南北贯通,处处可以袭扰。”
“倭人若来夺,东部兵力又空,他们用腿,那里跑得过船帆?若不来夺,我们便可袭扰九州岛东侧。”
这既是陈青海的意思,也是海军内部的意思,他们是打定了心思,要靠自己解决日本战事。
真想解决,就得把海军自己的陆战部队聚拢在一起,才能搞大事。
不想让陆军抢风头,那就要把海军的优势发挥出来,靠机动性调动倭人,将九州岛变成一座孤岛。
若成孤岛,则陆军就不需要登陆作战了。而要想其成孤岛,只要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攻取下关。
李欗已经尝到了依靠海军机动的甜头,想了一下这个计划,笑道:“只有一个问题。若是长州藩死守下关,不管萩城呢?”
陈青海道:“若长州藩藩主为将军,则可死守下关。然其为藩镇,殿下以为,可有藩镇舍己而为国者?若无土佐一事,或许未必回援;既有土佐之事,其必回援。”
“妙哉!”李欗拍手一赞,点头道:“当真如拨云见日。我总是忘了倭国藩镇之乱政,与本朝大不相同。既如此,那就全员撤回釜山!”
舰队起航,在隐歧岛稍微逗留,即刻返航回了釜山。
船刚靠港,就有人匆匆赶来,送来了一份圣旨、一份枢密院的命令。
圣旨里,大赞了李欗、吴芳瑞的功劳。
皇帝不吝赞美之词,将这一战类比为霍去病深入匈奴、李靖破突厥俘颉利可汗。
对李欗的最高奖赏是“真吾麒麟儿也”!
对吴芳瑞的最高奖赏,是一句“西征袭伊犁、东征擒倭王,真浑身是胆!”
至于事后的赏赐、金银,甚至爵位,可能都比不上圣旨里的这两句话。皇帝想要叫人高兴,可以就废二两墨。
圣旨之后,便是枢密院的军令。
釜山已经增兵三千,命令海军休息两日,择机出战,袭取萩城,缓攻。
若长州藩回援,则围城打援,野战击溃长州藩的援军。
若长州藩没有回援,则攻下萩城。
其不回援,攻下萩城后,就加固萩城的防御。那里便于补给,就在海边,也是如小滨一样的建在河流入海口处的城,而且根据之前的侦查,挖掘了一条运河沟通河流和大海,靠近海湾,只要海军还在,比之小滨城还容易守住。
命令的最后,再三告诫海军诸部,若长州藩回援,野战胜之,则可趁势袭取下关。若其不回援,不得擅启袭下关之念,只要在萩城固守即可。
调去枢密院的参谋们也不是吃干饭的,根据之前侦查后的地形地图,制定了一份打时间差的作战计划。
海军离开小滨之前,倭国主力已经开始在小滨附近集结。
则依靠海运的速度优势,则可至少拉开一个月的时间差。
有了袭取京都的教训,倭人多半不敢再把中心部署的兵力全部调动,有九成的把握会缩在京都、大阪至江户一线。
就算倭人的脑子坏了,不按常理出牌,全力向东,枢密院的参谋们经过计算,认为倭人担心轻兵冒进被歼,必会齐头并进、互为犄角。
就算在海军撤离小滨的当日就向东,按照行军速度来算,也能挤出一个月的时间差。
故而可以将大军集结在对马修整,军舰骚扰下关,做出兵力集结于对马、要攻取下关之态势。
要给长州、长府、广岛等藩的倭人,留出反应的时间,海军跑的太快,陆军精锐和陆战队纪律和训练太好,有时候也是个麻烦,还得干巴巴地坐等对面反应。
半个月后,顺风顺洋流,突袭萩城。围而缓攻,以七日为期。
若七日内,长州藩主力回援,则可围城打援。
若七日内,长州藩主力不动,则破萩城,巩固城防。
如此,就算倭人疯了,完全不按常理,亦可万无一失。
后面还有关于调动、后勤、运兵的种种计划,倒是也没规定的太死,而是让随军参谋部修订完善。
明面的命令之后,还有一封机密程度更高的命令,只允许李欗、吴芳瑞等寥寥数人查看,不得外泄。
“萩城可取,但不可急。必要缓,大军集结齐至,方可取。单取萩城无益,益在野战全歼长州藩之援军。”
“若其不援,则意味着长州藩深知野战不敌,九州岛各藩与长州藩,也必不肯再打下去了。”
“若其援,则正好消灭,做给九州岛诸藩看。”
“是故,只可缓、不可急。”
“若急:长州藩不援,则与幕府和谈之日近在咫尺,破城固守即可,自大善;若其援,主力未齐,纵然攻下,守住自无问题,但恐各藩心里没数,以为野战未必输,只是攻城欠缺而已,却不能威慑其心。”
“京都一战,做给幕府看。萩城一战,做给西南诸藩看。”
“若长州藩回援,则力求歼灭战。待歼灭,则在萩城行仁政,分武士之田、免农夫之赋,羞辱武士后放归一部,使之亲见传音于九州岛诸藩。”
“诸藩所惧者,减赋降税之政也。吾能立足,则其不敢战。”
“聪明一点的掌军之人,在我军突入小滨、直插京都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不敌了。但世上的人,未必都聪明,也有蠢笨如牛的。战至此,难缠者,非聪明知兵之辈,实愚笨不知兵之蠢货也。”
“我军久战无益,空耗钱财。诸君功已不世,当求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