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出一万人的新军,就裁撤一万人的旧军,让无地的迁徙边疆,垦殖土地。
形成定期退伍制度,则三十年内,边疆必然稳定。
若是出现了变乱,也不需要从内地调兵,只需要派遣大将出镇,凭借当地的退伍兵,足以平定所有的叛乱。
若是卫所制,总不能一直增添。今日移一些民,明日便忘了,这样边疆是不可能稳定的。
必要形成制度,不要因为想要省钱,就不去做。
若是钱不够,便从别的地方找。钱是弄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略看过之后,李淦便知道要是按照刘钰这么搞,那么一整套的军改就是必然要实行的。
这都是配套的政策。
这里面并没有涉及到太多的利益牵扯,似乎是所有改革中最简单的,可也似乎是最没有必要的。
准部打完了,四海升平,为什么要军改呢?为什么不把这些钱省出来干别的呢?
如果不想要穷兵黩武,打完仗了,还要军改,还养这么多军队,这不是有病吗?
至少,大部分朝臣此时肯定是这样想的。
想到这些,李淦又有些头疼。
看着刘钰编写的练兵疏,李淦心想,你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去编练海军,把这些恼人的事都压在了我的头上。
叹息一声,把这两本厚厚的奏疏扔到一旁,又看了看了最后一本《对日攻略疏》。
前面介绍了一下大致的计划,后面则是回报。
让日本朝贡。
要以日本威胁琉球为借口,膺惩日本,大义加身。
最后便说,日本现在正在进行铸币改革,铸币之后,幕府手里正有大量的金银,每一次铸币都是政府搂钱的机会。
趁着日本刚刚进行完铸币改革有钱的时机,去搂一把,要个三五百万两的赔款,顺便驱赶走西洋人在日本的势力,使得日本真正成为朝贡体系的一部分。
打开日本的国门,让日本出口大米,而又可以让东南的工商业发财,收取关税和商税,增加税源。
毁掉日本的瓷器制造业,又能够使得每年出口西洋的瓷器增加。打破日本的贸易条例,则国朝的瓷器等日本禁止入港之物,也能多卖不少钱。
李淦早就听说西洋人打仗有时候是能赚到钱的,可想了想天朝自古以来的制度,总觉得自己这个天子,去打一顿日本再叫日本赔钱,有些不合规矩。
虽是有这样的顾虑,对于刘钰的这个想法,他还是支持的。
因为按这上面所说,一不驻军、二不羁縻。
打仗费钱,驻军和羁縻统治更费钱,若是不驻军也不羁縻,若是还能要回来三五百万两的赔款,那的确是大赚。
似乎,有利可图。
若是将来日本反了,有利可图就再打一顿,无利可图就不管,也不会深陷泥沼之中。
平准平的如此顺利,让李淦也有些飘。
若是以往,对日开战这样的事,定会被人当成疯子。
蒙古人那么强大,打日本不还是输了吗?
耗费数百万钱财,去打一顿日本,图什么?
现在,则不同以往。
平准如此顺利,这上面说的只消两万军队即可做成的说法,那就不是痴人说梦。
就照着刘钰练兵的手段,两万军才能花多少钱?一年一百万两银子也就够了,三年成军,要回个三五百万两银子,便是白赚了一支大军。
还能享受一个日本朝贡的虚名,又能打开日本的贸易,增加内帑的收入,在不与民争利的前提下,养出一支海军。
李淦算了算,心想好像的确大有赚头。
本身就要军改,那么编练两万新军就不算在花销之内。
海军花的是内帑。
这等于是不耗朝廷半分钱粮,若是打日本真能如打准噶尔这么容易,数月之内结束战斗,要来赔款,扩大贸易,简直是旷古未有之事:打仗不但不赔钱,居然还赚钱。
这几年刘钰用内帑对日本贸易,也让李淦对海上贸易有了个大概的认识。时不时也会想,若是日本彻底放开贸易,不是每年那么几张贸易信牌,岂不是赚的更多?
怪不得西洋人动辄就成立什么贸易公司,王室入股,原来都是有利可图的。
扔下这三封奏疏,李淦提笔,在报捷书上写下了批复。
“卿此番立下大功,朕亦思念。可将青州军交于张瑾,速来瓜州。平准卿为首功,准部臣服之事,卿若不在,谁有资格侍立朕之左右?”
“卿为将军,甚是快意,一战成名,天山遂定。可后面那些焦头烂额的事,又不知要让朕熬多久。东洋之事,朕不愿再操心,汝可自办。”
“还有一事,朕实不知该怎么与你说。卿之功,封侯亦不为过。可你打的这么顺,西路大军将士无寸功可立,朕便封个伯吧,也好说:此战轻松,并无太大功勋可封,刘钰尚只封伯,尔等还有甚么可说?”
“侯虽不能封,可在别处找还。节度鲸海可乎?尔驻文登,节制朝鲜、日本、鲸海沿岸至乌苏里江、松花江以北事。伯爵之上,尚有公侯,尔要再立新功。速来、速来、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