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倒是不敢真的搞掉傅游艺,但得罪了自己,他也不会让这老东西好过:害人不在明处,你是不知道钟绍京被我连累多惨!
傅游艺听到少王的话,顿时喜形于色。他是不敢贸然向王府推荐僧道方士,但魏国寺却绝不同于寻常僧道之类。
神皇临朝,佛门大昌,都邑内外诸僧尼寺庙如雨后春笋的冒出,但魏国寺绝对是其中屈一指的存在。这座寺庙地位然,高僧云集,虽佛法号称可渡苍生,但佛寺却有等级之分,如傅游艺这种层次的人,根本就不得其门而入。
“能伴大王从游法昌胜地,卑职荣幸至极!”
激动起来,傅游艺连连拱手道谢,几近忘形,大概是情绪太激动了以至于血气上涌,头顶伤口居然又渗出血来。
“收拾一下仪态,成什么样子!”
李潼站起身来,吩咐府员刘幽求、史思贞、钟绍京并冯昌嗣随行,并赶紧准备出行事宜。
然后他便返回王邸,唤来田大生小作叮嘱,又命杨思勖支取一些财货带上。佛法高不高明,他不清楚,但却明白想要让佛陀爱人,空手登门那是绝对不行的。
等着家众整理行装的时候,李潼又小作沉吟,举步来到邸中偏僻侧厢,跨过院门,便见郑金一人立在廊下等候。
“唐家娘子呢?”
李潼行上前,左右打量一下。
郑金指了指门内,笑道:“听见脚步声,已经入舍。”
李潼闻言后便点点头,举步上前轻叩门扉,不旋踵门便从里面被推开,宜嗔宜喜的唐家小娘子正侧立门左阴影处,敛裙见礼,并不乏好奇的望着李潼。
行入门中后,李潼打量一下房间中布设简朴,除了清洁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有人居住的生活痕迹留下。
他又不乏歉然的转望向那位唐家小娘子说道:“诸多约束,又少有访问,实在是怠慢了贵客。”
“没有、没。大王肯容我借住家中,我已经很感激,不想再给主人添麻烦。”
那位唐家小娘子俏脸微红,又隐有忐忑的偷瞄着李潼,低声道:“郑家阿姨不肯告我,近日宅外好多军士游行,是我、是我给大王添了麻烦罢?”
“与娘子无关,只是一些闲事骚扰罢了。”
看到这位小娘子小心翼翼模样,李潼心中也是不免一叹。
眼下已经过了六月中旬,再过一段时间,韦待价西征战败消息怕是就要传回都邑,之后不久,这位小娘子祖父便将要担任西州都督,可以说是朝廷于河西最重要的军政长官之一。
但就算如此,凭其家势,只怕也不能保护这位小娘子免受恶亲骚扰。韦待价这一场战败,某种程度上而言算是浇灭了一些他奶奶武则天的心气,对于西疆事务将会更加的不重视,几近不闻不问的状态,相应的西州都督唐休璟在朝堂上也就不会有什么存在感。
至于杨家,杨执柔今次担任薛怀义的行军长史随军出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凯旋奏捷。虽然这战绩很水,但耐不住有西征战败的映衬,可以想见杨家权势将会更上台阶。
这么一想,如果自己放弃庇护,这位唐家小娘子也是处境堪忧,就算未来其祖父风光归都且拜相,只怕孩子都给杨家生了几个。
“今日来访,是想请娘子稍作准备,之后随我出坊一次,稍解困扰。”
收起思绪,李潼又开口说道:“娘子毕竟良人淑女,久避人后,起居隐晦,有妨名节。”
“我、我……我明白,多谢大王近日关照恩惠,非亲非故,不该再长久叨扰。”
唐家小娘子听到这话,神色顿时惨淡下来,勉强说这几句话便避过身,纤瘦肩背颤抖着似在深作呼吸,待到再转过头来,神态已经平静:“盼大王福泽绵长,此日一别,来年若能有幸再会,必厚报大王收容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