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寒又没有睡好,以至于起床时,身下一枚铜子都没有。
老姑根本就不在乎眼前三人的状况,只是催促道:“想救人就得抓紧时间,晚了什么都没有了。”
放下所有的负担,三人全都换上了最方便行动的装备,就连鞋子也换回了来时穿的那双登山靴。
被带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老姑指着地面上提前挖好的地道说道:“你们今天的任务是去圣堂的地下一层与我们的反抗军汇合并带回圣堂内部的地图。敬献给云主的女贡会在两天后的大朝圣期间相继送到云主的房间,因此你们的时间很紧迫,务必要在今天深夜之前回来。”
闫寒顶着黑眼圈,脑袋一懵一懵的没什么精神,就连思考能力都迟钝了。
熊炎担心闫寒的状况,对老姑问道:“与反抗军汇合?你们失去联系了吗?”
老姑点点头,双手抱胸道:“圣堂是只有皇室与净坛使者才能出入的地方,戒备森严,我们的人能打入内部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不本分做事的话,是会被发现的。”
说到这里,老姑又向前了两步,指着和自己等高的熊炎说道:“在大朝圣之前,圣堂禁止任何云民出入,所以我们只能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进去。但那种行为实在太危险了,需要足够聪明的人才能胜任。”
熊炎担忧的看着闫寒,说道:“你能行吗?”
“我要见田云!”闫寒咬牙道。
老姑好像看出了闫寒心中的担忧,解释道:“敬献给云主的东西,没人敢碰。你们见到的那些,都是所谓的信徒投机取巧骗来的好处,否则外城的教堂为什么会要那么多的女人?放心吧,为云主挑选女贡的大典,是没人敢做手脚的。”
听到这句话,闫寒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了,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熊炎点点头,又问:“有危险吗?高不高?”
老姑冷笑一声,不悦道:“不危险乌忧会找你们来?不会危及生命,只是容易迷失灵魂,所以你们一定要留意周围的一切,只要有一点不合理的地方,那就代表你们在梦里。”
“在梦里?”闫寒蹙了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
“云主是通过云泥来进行食用我们的梦的。”老姑下巴点了点脚下的云泥,三人恍然大悟:“人目无气、鱼目无水、鬼目无地,这个云主的眼睛里,没有云?”
“咱们原来一直都在餐桌上?”闫寒诧异道。
“是我们,都是餐桌上的食物。”老姑叹了口气,身为女人的她就算再冷漠也存着一些善意,提醒道:“绑在你们脚下的红绳,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解开。只要它消失了,你们就是在梦里。千万别迷失了自己。帮不了忙就说,不丢人。”
本来心还暖一点,可是最后一句话怎么听都有点不舒服。
“快点下去吧,记住了,一直往北游,等碰到了坚硬的东西后往上爬就行了。”
“游泳?在云泥里?”闫寒比谁都清楚这云泥的厉害,可是他还没再说什么就被老姑推进了暗道:“到地方了听从反抗军的安排,小心行事,记住了他在注视你们。”
……
朦胧。
一片朦胧。
当顺着云泥滑向地下深处的时候,等待着闫寒的并不是常识种的黑暗。
而是一片厚重的白雾。
下意识的取出微型手电照向四周,却发现那耀眼的光芒像是掉进深海的沙子,找不到半点痕迹。
“真该死。”这覆盖了一切的白,要比真正的黑暗还要恶心。
下来的时候,能清楚的感觉到熊炎与苏禅跟在身后,可此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视野中的一切全都是厚重的白雾,根本寻不到任何踪迹。
“早知道就和你沟通一下了。”闫寒叹息一声,向前游去。
这里给人的感觉很古怪,这里的密度要比云泥小的多。
感觉竟然真的像是在水里一样。
但不同的是,它依然包含着云泥独有的特性,温和而又幸福的奇妙感觉。
这些温暖的水所带来的幸福是微妙的,像是慢炖的小火,并不明显。
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可是闫寒现在并没有心情去在意这些。
“要是在这睡着了,估计就真的淹死了。”闫寒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注视着前方无尽的白雾。
他很担心自己会迷失方向,找不到路,同时也担心熊炎的状况。
熊炎与他亲如兄弟,从小就没有分开过。
而且熊炎在诸多方面都会优先考虑他而非自己,因此在这种情况下,熊炎很有可能会为了找寻自己的踪迹而改变方向。
只游动了两下,闫寒就败给了心中的不安全感,下意识的回头想要从朦胧中寻到熊炎的痕迹。
身后,什么都没有。
如迷雾,连五指都难寻。
“糟了!”闫寒的后脊冒出了冷汗,因为在他回头的那一刻,身体发生了轻微的转动。
可就是这微小的转动就等于改变了他的大致方向,让他漂浮在了不确定中。
周围,那轻微的雾,像是无数的少女,温柔的在他的身边轻舞。
那无缝的白雾,清淡的幸福,像是无孔不入的水,慢慢的钻进毛孔,捶打着他的眼睑。
本就一夜辗转反侧,如今又被这无边无际的幸福笼罩,好似灵魂,在慢慢的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