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不同意,你可以回绝他们了。”
朱学休捧着酒,轻呷一口,砸吧砸吧,摇摇头,一字一句,嘴里说的风轻云淡。
邦兴公一听,登时站了起来,道:“怎么可能?”
“管家那妹子要标致有标致,要本事有本事,你怎么就能不喜欢?”
“她比蓝念念强多了,你要是能娶了她,那是捡到了宝!”
邦兴公瞪着眼,嘴里再三强调,拿着管清比和蓝念念做比较,强调管清心的好。
朱学休一听,心里更不乐意,眉角一扬,抬头便道:“那又怎么样?”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蓝念念在我身边,我心就安稳,习惯有她,根本没有准备换!”
朱学休理直气壮,嘴里数着蓝念念的长处,告诉邦兴公,道:“蓝念念不好么,样貌自不用多说,就是性情也好,这一点,黄麟那妹子就比不了”。
“家和万事兴,管清心就是本事能上天,那也做不了!”
“除了这点,我什么也没看上,我凭什么要娶她?”
朱学休越说,心里越是委屈,觉得阿公无法理解自己,说到这里,已是两眼通红,隐隐带泪。
邦兴公听见,捶胸顿足,恨不得把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塞进孙子的脑袋里,道:“那不一样!”
“当家的婆大人,哪个性情能好?管清心那脾气算是好的啰,要是对上花妹儿,让你娶个像她那样的女人做老婆,那你还不得跳河?”
“女人么,性子烈些怕什么?只要你对她好,她还能不对你好?到了那时候,铁骨也成变成绕指柔,只要你们能相处的来,什么事情能处理不了?”
邦兴公问着孙子,嘴里道:“蓝念念就不一样,她帮不了你什么,以后能生生把你给累死!”
“想兴家?我呸……”邦兴公对着孙子狂喷。
邦兴公强势,不过朱学休也毫不示弱,听到阿公这样说,当即反驳道:“那又怎么样,累死我也愿意!”
“我要是换了管清心,说不定就成刘邦娶吕稚,唐高宗换了武则天,根本没有好日子过,不要说帮忙,能不生事就好。如果是这样,那我还不如死了的算!”
朱学休堵着气,撇着一张嘴,邦兴公数落管清心的好,他就数蓝念念的好,道:“蓝念念多好,心地善良、心灵手巧,我和她好了那么久,也不见得她有求过我们什么,又要求我什么做过什么,要是换了管清心,那就什么都说不定。”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只见过她几回,你怎么就晓得她是哪样的人?蓝念念就不一样,不但你见过,我也和她相处了两年,什么心思我都摸的一清二楚。”
“反正我不管,我不乐意,也不会娶管清心。”
朱学休摇头,看着邦兴公,再三强调邦兴公当初曾经答应他的事实,道:“这是你说过的,不管如何,都随我的意,不会强求我娶她!”
“你敢!”邦兴公听见,登时又从凳子里蹿了起来。
先前他还坐了回去的,只是如今孙子这般说法,邦兴公再也没有忍住,想着自己顾及孙子,孙子却不顾及自己,邦兴公心里特别的难过。
只是怒火归怒火,过后,邦兴公也不能当面不认帐,年纪这么大了,七老八十,说过的话总归是要算数。
“行,那我不强求你。”
“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娶谁就娶谁,全凭你自愿。”
邦兴公点着头,然后话语一顿,嘴里拐弯,接着又说道:“不过话也得说回来,我得提醒你,我也没同意你和蓝念念来往,你得把她给我断啰。”
“断了之后,你想娶谁就娶谁!”
邦兴公摇头晃脑,说的也是风轻云淡,端的心里打的好算盘。
果然,祖孙俩都不省油,双方都晓得对方的心,又打的都是好主意。
邦兴公的主意是断了蓝念念,我看你能娶谁,虽然不强迫,但是结果肯定十有八九还是管清心。
朱学休打的主意我不娶管清心,我看看还有谁能上你的法眼,最后肯定还得随我的心意,娶了蓝念念。
祖孙俩据理力争,谁也不肯相让。机关算尽,直中要害,然而又一脉相承。
“不行,我不同意。”
朱学休听见,当即不同意,婚可以后面结,但情不能现在断,一断他和蓝念念之间就没戏了。
朱学休当即反驳,道:“当初我和她来往了一年多,差不多两年才开始相处,为什么不见你反对,等到现在看到有更好的妹子、更能干,你就来和我说不同意,要我们断绝关系!”
“这不算!”
朱学休一字一句,右手一摆,嘴里又道:“没有反对即是默认,我早就当你同意了。”
“现在反对,已经迟了,我不会断的!”朱学休说的斩钉截铁。
邦兴公一听,登时怒了,跳起来、手里的拐杖往地面一竖,脱口便道:“屁……,还默认!”
“我孙子要结婚,要娶谁,没有我点头,没有红口白牙的说过,这是能是算数的么?如果是这样,光裕堂毛都不剩,早就让人给搬光了!”
邦兴公口水狂喷,指着东南西北,嘴里质问着朱学休,道:“蓝念念能有那么好,那为什么当初不见你一开始就好上了?你不也是日久生情么?”
“管清心再差,又能差到哪里?你就不动心?只要时间久了,一样是糖里调蜜!”
邦兴公只感觉嗓子都喊哑了,要是朱学休是一头牛,他一定按着他强喝水,只是孙子毕竟是孙子,只能继续好好开导。道:“那天你也看到了,管清心那是有多能干,娶了她多好?……要是你平时想偷个懒,还能抽空带几个人到后山上打鸟,撵撵兔子!”
“她能有多能干?不就是能打个算盘么,我也会!”朱学休就听不得阿公说管清心的话,邦兴公话音刚落,就反了出来。
邦兴公一听,怒火三丈,冲着孙子狂喷。
“呸,你会个毛,就算会,那也是和我学的,你的本事我还能不知道?”
“退一万步为时过早,就算你会,那又有什么用?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蓝念念会么?我还看她就不会,我就从来没听说过她会打算盘。”
邦兴公直指要害,要一个平常不算数的妹子会熟练打算盘,这心思也是歪了,朱学休一听,顿时怒了,出言反驳道:“会,她会打算盘,蓝念念会打算盘!”
“蓝念念会打算盘?”邦兴公一愣,他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然而,正在狐疑之间,又听到孙子开口说话。
“会,她马上就会!”朱学休点头,再三确认。
嘴里说完,朱学休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出了饭间。
邦兴公站在桌前,看的一愣一愣,等到孙子走远,隔壁的小书房里传来朱学休的脚步声,还有算盘稀里哗啦的声音,邦兴公才回过味来,晓得孙子刚才那番话里是什么意思。
“这孙子……”
“他这是要去教蓝念念打算盘!”
邦兴公气得直跺脚,拍着大腿,后悔莫及,眼睁睁看着朱学休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