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兴公只是面上一愣,过后便是心中冷哼,不过面上却是笑意盈盈、连连点头附和着吴国清,道:“乡长说的有道理,屈打成招确实不该,未审先判也不符答律。”
“只是现场这么多苦主跪在这里,让我为他们主持公道,万众一心,当时难免心里有些激动,行为失当。……幸得乡长及时赶到,这才让我没有继续犯下错误。”
邦兴公指过一圈周边的乡邻,嘴里说道:“我看这样吧……为显公正,让大家和乡亲们不会误以为我动用私刑、或者是屈打成招,我把嫌疑人解送到县城或者专署。你看如何?”
“这也显得我这联保主任问心无愧,乡公所和乡长更是秉事公正。”
“这……”吴国清有些为难。
邦兴公问着吴国清,让吴国清有些为难,忍不住的去惴量其中的得失。然而还没有等吴国清答出话来,邦兴公已是开口说话,嘴里高声大喊。
“曾克胜,把嫌疑人等全部收押,解送到县城或者专署,另外收集人证物证,准备条陈,……我这就把他们送到县(和)政(谐)府和专署。”
最后一句话,邦兴公是对着吴国清说的,说到这里,邦兴公还双手作揖,特意向吴国清“请示”道:“乡长,兹事体大,涉及到众多苦主,我想多备几个条陈,分别送至县(和)政(谐)府和专署,免得专署事后前来咨询。……你看如何?”
“来人啊,把他们带走!”
邦兴公大手一挥,拿起手里的拐柱,拄着、转身就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方萃行挣扎两名队员的束缚,一个猛子的冲到邦兴公面前,脚步踉跄。“邦兴公,你不能走……”
“不能走!”
行政监察专署还能有谁,不是尼古拉太子就是朱贤德,这两个都是凶名在外,朱贤德成名于省府,而尼古拉太子大权大握,民生军政一手抓,更是心狠手辣,声名更响。
国共两党都在宣称打击地主,但是国民政府后期执行的并不严厉,这才让底下的人心思长歪,有了眼前仙霞贯当地豪强和底层官员相互勾结侵吞他人田产的事件,但是这样的事情何其之多,只要不报上去,从来没有人主动追究。
然而尼古拉太子不一样,为了政绩,为了声名,对赣南各县的地主豪强打击从不手软,不但邦兴公这样手里有武装的得夹着尾巴,许多有钱有势的人家都缩着,要不然就是雷霆之怒,要不就是强行纳捐。尼古拉对普通百生是“亲切可爱”,但是对于这些人从不手软,各种事情经常登上赣南以及政府的各类报纸。
以如今方家惹下的事物,想要纳捐根本不可能,等来的只能是雷霆之怒、灭顶之灾,尼古拉的出手,说不定比朱贤德更要可怕。
“邦兴公,你不能走。……我认,我认还不行!”方萃行苦苦哀求,脸上一片死灰。
听到他这样说,邦兴公停下了脚步,打量了方萃行好几眼,过后才吐言问道:“你认?”
“认,我认,这些事情我都认!”方萃行连连点头。
“那好……”
邦兴公转过头来,看着吴国清,道:“乡长,您看……”
“嘿嘿……”
吴国清心里抹着汗,嘴里强笑。“邦兴公,您是联保主任、又是民防团团长,缉私查盗、铲恶除奸,那就是您的责任,也是您的职责。”
“这里,您说了算。”吴国清告诉邦兴公。
“嗯,那就多谢乡长了,对了,这……这不算逼供了吧?”邦兴公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方萃行,对着吴国清发问。
“不算,不算逼供,也不是屈打成招。”
吴国清连连摇头,嘴里强笑道:“如今是嫌犯想要主动认识错误、主动招认,意欲坦白从宽,乡亲们都看着呢,我也在。”
“错不了,您就放心吧,嘿嘿……。”
吴国清安慰着邦兴公,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掌抹汗,抹去那并不存在的虚汗,嘴里虽然是笑着,但神情却是狼狈,不过心里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嗯,那就好。”
邦兴公满脸笑容,点了点头,道:“那行,那我们就开始吧。”
“……择日不如撞日,当着仙霞贯这么多乡亲和苦主的面,就在这里把事情给弄清楚喽。”
“方萃行,我现在开始问话,你可要想清楚啰,弄明白再回答,如回答的与事实不符,稍有隐瞒,那就是罪加一等!”
邦兴公面对着方萃行,手里的拐杖指了指,看到对方不赞成也不反对,只是低着个头颅表示默认,邦兴公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三月初六,石坑子刘玉梅家里那头老水牛,是你安排人毒杀的么,当时……?”
“是,是我做的,是我安排人做下的,……”
方萃行点头承认,众人听见皆是面色大变。
钟天福、周祀民等人皆是连连摇头、面上一片感慨,而朱学休、周兴南几个年纪一辈一下就红了眼,恨不得当即声讨,上前给方萃行来几下。
谁知还没有等到他们发作,人群里就冲出一位瘦弱的表嫂,梳着一条麻花辫,约摸也就三十出头,几下就钻到邦兴公等人面前,跑到方萃行身边指着他开口大骂。
“你这没良心的啊,你这烂心眼、天打雷劈的啊,你怎么就这么恶哦,我怎么就招惹你了?……”
“我就是一个寡妇啊,上有老下有小,一家都是女人,都指着那头牛过活啊,哇哇……”
“你怎么就能下得了手哇。”
“哇哇……”
表嫂嚎啕大哭、又哭又诉,“人家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没事也得多帮忙,我没指望你帮忙,但你也别害我啊,哇哇……”
“你这坏东西,坏了心眼啊,你就不怕天老爷把你劈了么?哇哇……”
表嫂哭过、嚎过,还冲到方萃行面前吐口水、一番痛骂,接着又是捶胸顿足,愤怒时更是拳打脚踢,对着方萃行伸出拳脚,登时引得现场一片混乱,曾克胜赶紧带着几名队员上前,强行把激动的表嫂架离了方萃行身边。
这位表嫂显然就是苦主刘玉梅,仙霞贯许多人都听说过她,家住洋田村西南的石坑村,两村相连,家里是一门三寡,家婆是寡妇,自己年纪轻轻是寡妇,弟媳也同样是寡妇,三个妇人拉扯着四五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日子过的艰难,全靠家里以前养下来的一头老水牛和别人换劳动力耕种,仗着石坑子的田亩好、收成还不错,这才挺了下来。
因此,众人一听方萃行是对着刘玉梅家里的老水牛下毒手,皆是连连摇头、心里长叹,而几个知情的后生更是当场就来了气,恨不得把方萃行给撕了。
刘玉梅这样的人家,要是换在以前,在前朝年间,那是几乎都是可以立牌坊表扬的人家,大家都要维护,没想到如今居然遭了毒手。
刘玉梅也是绝了,浑然不顾拉扯中弄得披头散发,上衣侧边的扣子更是无意中扯脱了两个,臂膀上一片雪白、面前波涛汹涌,被曾克胜等人架着硬是不肯离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不停的大骂,嘴里说道:“你这个坏心眼的啊,老天怎么就不把你收了去啊,……枉我以为你还是个好人,今天还来你家吃份子酒哩!”
“哇哇……”
ps:这几天一直在忙,码字一天比一天少,但我还是在不停的尽力,上架以来,不管有没有存稿,几乎都是按照剧情每天更新,第天更新的字数几乎都在4000大几,接近5000的关口,没有应付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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