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段秀英,嫁在安塘(村)姓谢的那家?”
“对对对,……就是她,她来了好一会了,背上还带着一个细人儿(小孩子)!”
‘番薯’忙不迭的点头,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也晓得是她,但是就是记不起对方这名字,段秀英来了院子里之后,‘番薯’也不好意思问对方姓名。秀英这名字在雩县一带实在是太多了,不比中原、北方的二狗子、牛娃子少多少。
“原来是她!”
朱学休一掀而起,套上衣服就往外走,也不洗漱,只是用手强行搓了几下脸蛋就准备去见段秀英。
段秀英来这么早,而且背着孩子,又说是像哭过一样,眼睛都肿了,朱学休就觉得事情不对。
仙霞贯许多人都晓得邦兴公曾经答应对方会帮着段秀英家里主持公道,对方这些年来一直顺风顺水,没有人去为难她们孤寡,没想到今日却是出事了。
“走!”
朱学休领着‘番薯’几步就穿到了前厅里。
八月中秋未过,赣南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段秀英背着孩子,用一张薄薄的小被子盖着。人虽然坐在凳子上,眼前的桌面上也摆着一盏茶水,但她不敢轻松,双手侧反托着背上的孩子,半边屁股挨着凳子、腰杆子挺得老高,生怕邦兴公或者是光裕堂的大少爷出来之际自己会失礼。
正打量着后面的进入后厅的大门,段秀英就看到黑黝黝的后厅里闪出两道人影。
“出什么事了?”
朱学休急冲冲的问,话一出口,段秀英两道热泪瞬间就淌了下来,泪流满面。
“大少爷……”
“别哭,别哭,……”
朱学休赶紧阻着段秀英,让她重新坐下来。
他一个少年人,要是对方哭起来,他根本没法劝,男女授受不不亲。不像邦兴公一样,到了他那样的年纪,就是被年轻的女子在大街搂个正着,那也没有人忌讳,更不会有人说三道四,只会说他亲近、平易待人。
“赶紧的把情况说清楚,我给你做主。……我阿公不在院子里!”朱学休告诉段秀英。
段秀英一听,赶紧的把脸上的泪水擦了,一五一十的把情况介绍清楚。“就是……”
随着段秀英的介绍,朱学休很快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原来现在仙霞贯土地兼并的声势越来越大,不要说陈刘彭方几家大姓,连安塘村谢家这样的小门小户也开始收田,强买强卖,段秀英家里的同族、家境稍微好些,有几个家丁的谢安生家也开始收田,连自家人也不曾放过。
看到段秀英家里年老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奶娃子执家,于是欺上门,居然指使同村居民趁段秀英的公婆不备之际,将老人家从田坑上推落到坑下,当场就折断了一条腿,背上的奶娃子更是吓的哇哇大哭。
段秀英不放心把孩子放在家里,怕遭了到方的毒手,这才将孩子带着一起前来光裕堂,从安塘村到陂下村光裕堂,足足有十三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