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学休感觉自己没法跟阿公好好说话,对上别人,阿公总是和煦满面,对上他,就好像上辈子欠着阿公的。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方老抠没来光裕堂道歉,邦兴公没问,大少爷也不问,因为花妹儿后续一直没再说什么,想来是她私下已经处理,只要她满意就好。
又是一年端午节,照常是发粽、祭祖、喝五毒酒,最后赛龙舟,但是朱学休这回再也没有了意愿到紫溪河去。
前年很好,去年去过是气愤,今年再去,朱学休估计自己会难过。不是看到参加龙舟赛的队伍又变人了难过,而是怕有人拦着他,让他‘评理’而难过。
邦兴公也一样没去,安排了管家老曾陪着谢先生一起去了。谢先生生性儒雅,生平就喜欢这样庄重的场面,满满的仪式感百看不厌。
赛龙舟的队伍出发以后,祖孙俩就在谢先生的小屋子里坐着,聊的有一搭没一搭,邦兴公拿着水烟杆抽的咕咕响。
“咕咕咕……”
“咕咕咕……”
朱学休拿着香,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阿公,你就不急吗?”
“急什么?”
邦兴公有些惊讶,拿着烟丝往水烟泡里装,装完后看了一眼孙子,没发现有什么特别,这才又低下了头。
“咕咕咕……”
“咕咕咕……”
“我急什么,又有什么好急的?”
“阿公,现在那些人搞这么凶你就真不急?你就不担心他们有了钱就乱来?”
朱字休扳着手指头,给邦兴公算了起来。“仙霞贯一半人就有3500户,一户粜两到三担米,……就算两担吧,要是再少,小人儿都得没衣服穿。要是把田卖出去了,这些田至少还可以翻一倍!”
“这样算下来少说也有一万担,百万多斤,卖出去,那就是一大笔钱,你就不担心些什么,不怕他们做些难事?”朱学休问着阿公。雩县以前的老式箩筐,标准容量就是120斤。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邦兴公反问着孙子,道:“你还真以为这么一大笔钱就是只有他们几家能拿到手?仙霞贯除了我们收走的就能全部变成他们的,别人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吃肉,自己汤都喝不上?”
“太天真了!”
“那几户在怂恿别人拉我下来,但你以为光靠他们几个就能成事?……那是因为还有其他、上面的人在参与,而这些人……拿走了大头!”
“那几姓人也不过是赚个转手的费用,谷米一到手,就转手卖给了别人。中间赚个差价,能有几个票子?”
“就算有,那又怎么样?”
邦兴公两眼一瞪,脱口便道:“我是仙霞贯的联保主任,壮丁都抓在我手里,除了护卫队,仙霞贯还能有几个男人?……给他们枪,他们也拉不起一支队伍!”
“再说了,仙霞贯不会出现第二支队伍。政府不会再允许,那些人也没有那么蠢。养活了儿子,饿死了老子,让他们几家撑起队伍,这与虎谋皮有什么两样?养大的都是白眼狼!”
“你就安心吧,把一万颗心放肚子里去,在屋里好好陪着阿公。”
邦兴公对着孙子说道:“眨下眼,马上就割禾了,让你种田估计是不肯的,要是嫌我烦,你就在谢先生这里呆着,看看书也行,心里烦,打打枪也没人拦你。”
“但是千万不要和去年一样,跑到后山就摘瓜,老朱公现在不比往年,精神头很差,要是受到刺激或一个不好,随时都可能倒过去,万一被你们两个梆槌碰到,跳进黄河水,你们也洗不清。”
“晓得不?”
“咕咕咕……”
说完,还不等孙子回话,邦兴公就抽上了,铜制的水烟壳呼噜噜的冒着白烟,一团一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