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男人还没说完,他身边的妇女就勃然大怒,指着胖男人破口大骂:“这一路上你花了多少冤枉钱钱,自己不会算一下啊?假期还没过到一半,我们就从五星级宾馆搬到这个破旅馆。”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你的猪脑子还没想清楚吗?”
“同样是出门来玩,人家上山采个蘑菇,都能赚个千儿八百。就你是个榆木疙瘩猪脑子,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出门几步就喊累。从赌石到赌木头,有一件你不亏本的事情吗?”
女人的超大嗓门,训得胖男人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更是吓得钟蓓蓓往父亲身后一缩,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小脑瓜打探情况。
发觉店里的气氛不对,老刘匆忙数了几张红票子往钟衍手里一放,把筐里剩下的菌子一股脑都给端走。
只剩钟衍若有所思的望着胖男人——从上山时起,他就觉得有些异常。
这个男人的一家三口衣着打扮全是名牌,而且看上去对衣物不太珍惜的样子,足以说明他们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消费奢侈品。
按理说能吸引钟衍入住的小旅馆,根本不该是他们一家能看得上的。
雉鸡进了家鸡的窝,怎么看都不和谐,而且他们貌似对采蘑菇也没有什么兴趣。
钟衍带女儿上山采松茸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们一家已经下山。
结合目前的情形来看,胖男人的旅途似乎有些不顺。
旅行中积累的矛盾,终于在这一刻转化成为了严重的家庭危机。
面对万分尴尬的沉默环境,钟衍的心忍不住活跃起来。
嗯,我要不要帮他一把?
好多年没有沾手危机公关的活,现在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比起掌控真菌,钟衍更喜欢掌控人类的情绪,让大家情绪随着自己的指挥棒涨跌起落。
真相不重要,事实也不重要。
能让众人的感情随着自己的引导变化,这点很重要。
正因为有这样的情绪在做主导,钟衍才会在苏老板面对尴尬的时候出言帮助。
现在亦是如此。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这女人的大嗓门把蓓蓓吓得躲到父亲身后了,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说。
“买几个松茸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吗?”钟衍微笑着打破沉寂,“就看着这位先生的衣着打扮,他的年薪最少在一百三十万以上。”
“光凭这点,已经超越了国内八成家庭的收入。再说你们夫妇俩的年薪,加起来应该超过两百七十万吧?”
他的话刚出口,胖男人的眉头骤然舒展,女人的脸色变得十分不自然。
钟衍玩了一手借天梯捧人的手段,他对男子的收入估算与实际相差不大,上下浮动空间最多十万。
但是对女人的收入估算相差也不大——四舍五入也就差了一个亿。
结婚之后对金钱敏感的女人,本身的收入不会太高。她们通常依靠掌控丈夫的钱包而活,账户上金钱数额的猛烈变化,随时控制着她们敏感的神经。
钟衍看似捧她的话,实际上是以男人为天梯送她上云端,让她彻底下不了台。
尤其是围观群众隐隐透出的嫉妒和羡慕,既然女人享受到高人一等的愉悦,也有种肥皂泡随时会破灭的恐惧——老公只需爆出她的真实收入,今天被人鄙视的毫无疑问就是她。
她从贵妇到悍妇再到泼妇,只在胖男人的一念之间。
女人脸上的神情变化,全都被钟衍看在眼里。
一切都在往他料想的方向发展。
给这女人一个小小教训,戳破她的幻想光环,让她认清楚自己在家庭里的真正地位,算是对她刚才用大嗓门吓到蓓蓓的惩罚。
“我的钱包好像放在房间了,”胖男人略微沉默了一瞬,便笑着对女人道,“你帮我去拿一下,中午我们吃顿好的。几百块钱的事,分分钟就能赚回来。”
女人不再多言,转身就往楼上去了。
钟衍望了望女人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这女人虽然说话尖酸刻薄,但是长得还算耐看。她的运气不错,找了个真心喜欢她的好男人。”
一场家庭风波霎时消弭于无形。
大家恢复了属于自己的工作进程,该收货的继续收货,该卖蘑菇的继续卖蘑菇。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趁着钟衍和女儿坐在角落里点餐的时候,之前的胖男人主动走过来道:“我叫周朝先,还没请教先生贵姓?从事什么行业?”
“我姓钟,是个叉车司机。”钟衍笑眯眯的回答着。
他的回答让胖男人一愣,随即微笑安慰钟衍道:“谁还没有龙游浅水的时候?以钟先生的能力,相信很快就能一飞冲天。不知你以前学的是什么专业?”
到底是年收入过百万的菁英人才,不仅情商高说话也好听。
钟衍不好继续用玩笑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得认真回答道:“公共关系学,毕业后主攻危机公关。”
“危机公关?”
“对,就是危机公关,”钟衍微笑着解释道,“至于我的工作能力,相信周先生心里有数。”
“啊哈哈哈哈——”周朝先愣了几秒钟,随后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钟先生果然风趣幽默。”
说着他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推过来,“刚才真是不好意思,让她吓到你家的小姑娘了。一个小小的礼物,算是我替她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