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眼眶含着泪,帕子掩了掩口鼻偏过脸,却是没再拒绝。
她知道方超对那位井甘小姐赞不绝口,甚至奉为仙子般虔诚,只是没想到两家会发生这样的纠葛。
她又何尝不希望那个井长富是被冤枉的,如此夫君也就不用为难了。
得了准许,牛车调转方向去了张家。
张家如今算是断了香火,独子被杀,未曾留下一儿半女,一双老父母一夜之间沧桑了十岁,不过双十年华的妻子也如枯木般全无生机。
老父母早已哭得没了力气,背影佝偻地瘫坐在灵前,眼神空洞,面对前来祭拜的人全然没有理会。
方夫人看见父母失魂落魄的模样,眼泪又控制不住往下淌,心疼地命令着小厮丫鬟将人扶回后院休息,好好照料着。
灵前当即便只剩下身形瘦削的张少奶奶和张献文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妾。
井甘被阿兰推着到灵前上了香,张少奶奶麻木地微微欠身行礼,眼神始终没有焦距地盯着地面,面若死灰。
方夫人看眼自己这个可怜的弟妹,面色发黄,眼底黑青,穿着一身丧服,整个人更显憔悴苍白。
她不由按了按眼角,不忍心地亲自上前将人搀扶起来。
“跪了一天了,去偏厅休息会吧,你可不能再倒下了。”
张少奶奶依靠着方夫人的手慢慢站起来,长久的跪坐让她双腿麻木,缓了许久才撑住。
她就像个提线木偶般随着方夫人的指令去了偏厅,由着丫鬟给她按摩膝盖,接过方夫人端来的绿豆糕吃了两口,垫了垫肚子。
她始终很安静,很低沉,眼睛一直低垂着不看人,有人询问时也只轻声简答。
井甘跟着方夫人一起来了偏厅,方夫人看井甘紧盯着张少奶奶沉思的模样,似是预感到她有话要说,不由打起精神,同时将偏厅里的下人们都赶走了。
“人也祭拜了,井甘小姐还不走。”
方夫人语气里带着些不耐烦,井甘对她的语气并不在意,注意力始终放在张少奶奶身上,突然开口道,“少奶奶受伤了?”
方夫人顿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张少奶奶的右手,就见手腕往上的位置有一小块清淤,因为抬手按压太阳穴的动作,袖子微微下落露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方夫人也关心道。
张少奶奶眼睑始终低垂着,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昨天早上跌倒时磕了一下。”
方夫人一下就猜到,应该是昨日早上她知晓了弟弟被杀的消息时太过震惊受的伤。
她没有再说什么,不悦的目光瞪向井甘,似乎在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