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拐子腿上盖着一条毯子,仰靠在一张藤椅之上晒着太阳。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临近十月,太阳已经很温和了。
他年纪大了。
但如果谁因为他老了,就想欺负他,立刻就会知道什么叫作残暴。
这几年,他行事愈发的暴虐了。
属于、同行对行他的惧怕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而终究其原因,也是因为他老了。
虽然等闲三两个闲汉还不是他的对手,但孙拐子知道,自己曾经旺盛的精力,正在一天天离自己远去,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一觉醒来,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是儿子孙满太不成气了。
这偌大的家业,他怎么承担得起来啊!
他孙家的产业,可不是一般的富豪之家,那样的家庭自有一套宗族礼法来约束,传承之上一般不会出现问题。
孙家,需要的是暴力,需要的是铁血手段,另外一个涉及到生存的重要因素,就是来自权贵的支持。
没有权贵的支持,败亡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孙拐子现在特别后悔以前对于孙满的溺爱和纵容。四十出头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终究是养出了一个没用的纨绔。
只可惜这个道理,是前几年孙拐子才想通的。
像他们这样的家世,继承者要是没了出息,绝对是没有好下场的啊!
这几年来,他一反常态,对孙满格外严厉,他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只可惜几十年的放养已经让孙满积习难改,纵然比早些年有了些长进,但距离孙拐子的要求,还差得太远。
孙家并不是高枕无忧的。
下头的那几个大头领,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的位子?
就凭孙满这块料,如何跟他们斗?
去求萧二郎吗?
孙拐子苦笑了一声。
萧二郎从来就没有瞧得起他孙拐子。
虽然自己是萧二郎一手扶持起来的,但他对于自己,也就是一个纯粹的利用关系。如果自己不行了,他只会用极快的速度抛弃孙家,去寻找另一个可以扶持的对象,自己手下那几个大头领,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而且孙拐子怀疑,在这些大头领之中,早就有了萧二郎的人,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想要将这份家业完整地传给孙满,自己就得趁威望还在的时候,给孙满找几个好帮手。
或者,还需要使上更暴力的手段,清除掉一些威胁,只有这样,孙满才能稳稳当当地继续把自己这个位置坐下去。
萧二郎高中了进士,却要去黔州当官,至少几年时间是不会回汴梁的,这对于孙拐子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他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清洗掉手下那些不听话的。
等到萧二郎回来,也只能扶持孙满了。
至于摆脱萧二郎,孙拐子想也不敢想。
一来,他孙拐子的萧氏曾经的部将,汴梁之中有很多人是知道这一点的,而这也正是他的护身符。二来,他畏惧萧家权势,萧禹,萧定这些人,随便那一个都可以像捏一只蚂蚁一般的捏死他。三来,他更害怕萧二郎。在对方还只是一个少年的时候,他便领教过这个人的厉害,他孙拐子能有今天,除了他敢拼命之外,大半倒是因为这位萧二郎。别人都说他是一个读书种子,但孙拐子可是晓得这个名号之下的萧二郎拥有一颗怎样暴虐的心。
自己的这点小心思,或者瞒不过萧二郎,但想来也应该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
萧二郎不是曾经说过吗?
他的部下有私心并不要紧,谁还没有一点私心呢?
只要不因私心而坏了公事,这就可以了。
不过想给儿子找几个得力的帮手可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有本事的,不好控制。
而容易控制的,他孙拐子又看不来。
从去年开始,孙拐子就一直在苦苦寻觅着。
本来他是看中了辛渐的。
这个人功夫高强,但性子却有些绵软,又有老娘有老婆娃娃,最是容易控制得了。本来一切进展顺利,辛渐离开了军队,答应去一家楼子里当护院,等到他踏出了这一步,再将他拉拢过来就简单了。
可谁知第一步都还没有迈出去,辛渐就被萧定给弄跑了。
自己怎么能跟萧家比啊!
不过现在,又一个机会摆在了面前。
那个叫贺胜的外乡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董耀被打得屁滚尿流,孙满去给董耀出头,一帮手下也被打得跟惨不忍睹,两个保护孙满的老兄弟回来告诉孙拐子,这个贺胜和他的手下,必然是从过军的,而且是非常厉害的军队。
派出人手调查了一番之后,这个贺胜的大致情况也就清楚了。
河北人!
又从过军!
而且还是从非常厉害的军队之中出来的。
这个范围就很窄了。
自己的老兄弟们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眼光还是在的。
能被他们称之为厉害的军队,也就是那么几支。
更重要的是,这几支军队现在几乎都是全灭,而且他们的主将还都背上了一个谋逆的罪名。
换句话说,贺胜这些人,现在就是见不得光的。
只怕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但这样的人,恰恰就是孙拐子现在最需要的啊!
他不怕贺胜不干净,就怕贺胜太干净了。贺胜脑袋上顶的罪名愈大,自己就愈好拿捏他。
这样的一个人,就是帮孙满最好的人选啊!
接下来的发展,也按着孙拐子的想法顺顺利利的走着。
这个贺胜身边有一个读过书的师爷,很是聪明,大概是弄清楚了他们想要在汴梁生存下来的不易,借着董耀的事,向自己表达了善意。
先是顺水推舟,然后再慢慢地向他们表示出自己对他们的看重,这里头的轻重要拿捏好,不能让这些人觉得自己有求于他们,而是要让他们感到受了自己莫大的恩惠,从而对自己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