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如何做到的?李大哥也百思不解,但静姝想到了陆微。
静姝大惊失色,又大为失望,陆微是被王元昱驱使,还是受其欺骗?她始终相信,这并非陆微的本心,她胆小,又怎会参与朝上之事?还是这世道,什么都变了。
朝廷也得知了真相,可又能如何呢?当年,王伦拥护元帝建立了新朝,元帝曾言,江山与王伦共享,被王伦婉拒,元帝便赐于他两幅空白盖了玉玺的文书,这是何等的荣耀,而调包那份旨意,被王元昱用了其中一幅,写了截然相反的内容,这能算是大逆不道吗?这算是假旨意吗?朝廷吃了这亏,却无法对外人述说。
静姝抬头看着天空,微风斜雨,云雾朦笼,山中景色有一种凌励之美,此刻的细雨,又增添了几分柔情,王元昱与众郎君有约,于南山玩游,却遇风雨,众人更是兴致高涨,于是来到凉亭处,煮茶温酒,高谈阔论。
静姝随行,于亭间相侯,郎君们从玄理至佛理,从佛理到养生,谈得兴致勃勃,静姝觉苦闷,一阵心思畅游,也不知何时,众人谈论的话,涉及到了朝廷最近推出的新政,静姝这才静心聆听,因为士子们聚在一起,极少谈论政事,不过,因此新政关系到了各士族的利益。
给客制度,并非新朝所创,是旧朝为了得到士族豪强的支持,颁布的优待士族豪强的一种政策,即向他们
按品级赏赐土地、耕牛以及劳动人手,并且明确规定,不课田,不课税役,还可以根据官品的高低,荫他们的亲属,并可荫人以为衣食客、佃客。
旧朝灭亡,士族南迁,新朝建立,士族门阀大量占聚土地,庄园,山林,为了补充劳动力的不足,到处招募佃客,私家佃客可以免除徭役,使得国家屯田客纷纷逃去去做私家佃客,成为大量稳户,还有一些北方逃下的流民,国家所控制的人口减少,税收徭役自然减少,以至于朝廷无权无兵。
新朝依旧朝的制度,突然颁布法令,增加门阀豪强们可以荫庇佃客的数量,官品第一、第二,占佃客无过四十户,以下每降一品,少占五户,至第九品仍可占五户,看似是一优待的政策,为了讨好士族们,而事实上呢?
“听闻下月便要开始检籍了,每户皆要‘条名上有司’,以便查漏补缺。”
“检籍四年一检,前年才刚刚检过,为何又要?”有人问向在场的司马晔,司马晔笑道,“自然是为了推行新政了。”
“我家佃客不足三十户,正好补上。”
有郎君无所谓笑道,“超支又如何?那户籍官员还能将我家佃客赶出去不成?”
“虞郎君,此项本由虞公来办,为何虞公婉辞?”有郎君问。
虞家大郎呵呵一笑,“家父年老,实在不能担此任。”
“周公忠良,交由他定不会寻私。”
虞家大郎笑吟吟的问王元昱,“大将军,不知丞相是什么态度?”
王元昱看了看司马晔,笑道,“朝廷之策,丞相自当配合,何况是有利于大家的好事呢?”
众人听言皆大笑起来。
“罢了,罢了,谈什么朝政,有失风雅,大将军,不如让宋娘子再为诸人吹奏一曲。”
此番,宋袆也随行,大方得体的取出玉笛,须臾,婉转的笛声响起,缠绵细腻,就如此刻的雨,氤氲山间,宋袆衣袂飘飘,眉目含情,此景,此乐,此人,都似落入水墨画中,美而清雅,净而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