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
静姝有些惊讶,“奴的母亲留给奴的。”
王元昱拿着梳蓖翻来覆去的看,“赵管事说你是京口人?”
“是。”
“京口妇人好像不喜配带此物。”王元昱轻问,看似慢不经心,却让静姝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在杂院半年,除了听众人谈论过王元昱的美貌外,还谈过他的行为乖戾,比如某某来拜访他,他可以盛情招待,但等客人离去后,他会让奴将客人所坐的席子拿去烧掉,比如他的父亲老将军去逝时,他不守灵,而跑去与别人斗酒,至吐血而归,比如他会失踪数月,只为山中作画,至军营不顾,比如有奴打碎了珍贵物件,他不加责罚,若有奴步伐过急,他便加以责备,甚至赶出府去,比如他上一刻笑容满面,须臾之间便有雷霆之怒......
面对这样的人静姝能不紧张吗?
“这......的确是家母所留。不过,家母是洛邑人,曾随祖父一起渡江而来,此物是家母从洛邑带来的。”
王元昱笑道,“洛邑在十六年前被胡人占领,你的母亲还留着旧物,这是时时无忘故土呀。”
静姝垂眸片刻,“是,奴的母亲常与奴说起故土之事。”
王元昱点了点头,“那你又是怎么进的府?”
静姝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突然神色悲哀起来,“五年前,奴的父亲与祖父加入了北伐的队伍,就再也没有音讯,后来京口流匪做乱,母亲带着奴逃离到了建康,自父亲与祖父不在之后母亲的身体一向不好,需长年吃药,为此,家里欠下许多银两,一年前,母亲病故,奴为了给母亲置一幅薄棺,归还因欠下的药钱,只得卖身为奴。”
这又是一个悲惨的身世,如此乱世并不少见。
“原来你还是一个孝子。”
王元昱听完她的叙述,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的父亲与祖父参加过北伐,是可敬之人,怪不得你能为本将军挡下那一刀。”
王元昱称赞她的祖父与父亲,可言语中并无敬意。
静姝听言吓了一跳,对王元昱磕了个头,“奴不敢欺瞒大将军,奴实在是......实在是奏巧而己。”
“奏巧?”
静姝咽了咽口水,“是,奴并不知道会有刺客,奴本为将军送蜜茶,也不知怎么就救了将军......但奴能为将军挡下一刀,是奴的荣幸。”
“呵呵......”王元昱发出一阵轻笑,然而,静姝却颤抖不己,笑过之后,王元昱突然起身来到静姝面前,“你抬起头来。”
静姝硬着头皮抬起头,仍不敢看王元昱。
“你很聪明,知道怎么说能保命。”王元昱伸手起抬起她的下颌,令静姝又惊又慌。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救了本将军一命,你说,你要什么赏赐。”
“奴......不敢。”静姝咬唇吐出三个字来。
“赵管事说你是杂院的奴役?”
“是。”
“那么到前院来可好?”
静姝不敢回答,不敢拒绝,也不敢看着这个近在咫尺,掌握着她生死大权的人。
“仅到前院还不能表达本将军对你的谢意。”王元昱摇了摇头,“你还是到本将军身边来吧。”
静姝惊讶不己,见王元昱伸出另一只手,她下意识将头一偏,正巧,王元昱将那柄梳蓖插在了她的发上,然后放开了她,后退一步,双手抱胸的打量她,“嗯,你佩戴这梳蓖甚是好看,以后你就天天戴上吧。”言毕,扬唇一笑,这一笑可谓是魅惑众生,静姝也不由得呆了,直到王元昱走出房门,她才回过神来,一下子又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