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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需要照顾大老虎,也需要照顾“小老虎”。
穷奇这头大老虎比较简单——
——根据两位校长用东西结合的论调来讲它。
伊莱说:“它的物理结构非常脆弱,从星界投影的强度来说,它只是一个独立存活在自然界食物链中的碳基生命体。十六磅重的土制炸药就能伤害它。从我们这两个小时的实验和观测来说……”
炀煜接走话题:“这头古物需要封印,封印所需的药材是非常珍贵的,要不要加钱我们从长计议,但总归有办法……”
伊莱接着说:“有办法是有办法,有长期可用的办法,也有短期可用的办法,不知道伍德小家伙你是怎么想的?”
伍德:“容我三思。”
在加拉哈德魔术学院的断崖绝壁尽头,在茂密的枫叶林里有一座古堡,是挖空山体之后建造的牢狱。它的名字叫做【奥斯因高地】。
如果你还对大卫先生的著作有印象……
“……是的,是《圣杯往事》里那个阔剑游侠的真名。”伊莱校长绕着手指头转圈圈,举手投足有种异样的娘炮感,但不妨碍沟通,“我记得这本书。”
三人站在古堡的外墙边。
伍德心生好奇:“这个人真实存在?”
“没错,他是加拉哈德武术院的教头。”炀煜在给新人做科普:“《圣杯往事》这本书,是根据奥斯因这个雇佣兵的真实经历改编的事迹。”
夏日时,燥热的枫叶林中不时传出此起彼伏的兽吼,就像是狼群在通报访客信息。
伍德更好奇了。
“这世上真有范克里夫这头似犬非犬的大魔狼?家中有大夫人给她的牧羊犬起了这个名字,要是我和它撞上,还知晓我老婆天天喊‘范克里夫,快去收邮件啦!范克里夫!快带着你家老公去把羊赶回来!范克里夫!你真能生呀!你真棒!’之类的,要是这样,它得多憋屈呀?”
他丰富多变的语调和生动的肢体语言让两个小老头忍俊不禁。
伊莱校长给他解释着这座监牢的来历。
“和《圣杯往事》里说的一样,不过奥斯因的故国,就是米特兰的王都樱花城,你应该记得历史上的米特兰是如何分裂成诸多小国的……”
伍德:“我知道,我明白,我读过历史书。”
两位校长靠墙站定,用眼神示意伍德照做。
伍德也跟了过去,贴着满是灰尘的墙砖,远望来时路。
伊莱接着说:“奥斯因和列侬的唐宁大帝在樱花城的【礼仪军校】有同窗之谊。
一个是军队家庭,一个是草莽出身。
唐宁一步步从贱民的身份,用赫赫战功爬上大元帅的位置。奥斯因却不进反退,倒行逆施,推掉了家里保送骑兵团的美差,去当雇佣兵。”
伍德:“是个狠人。”
“不是的,他一点都不狠。”伊莱没有动弹的意思,和身边的副校长一样,用背脊紧紧贴着土墙,继续解释道:“他是个很和善的人。奥斯因先生是我见过的,最和善的人,据他自己所说的,他不想听从国家机器的命令去杀人,如果有人遇上了麻烦,需要一个保镖,或者路见不平,要报仇雪恨,那么可以给他一点钱,赊账也没关系,他愿意出力。”
伍德:“那也是个狠人,对家中的老父亲够狠了。我姐也是这个德行。”
伊莱又说:“接下来的故事和《圣杯往事》里说的一样,唐宁大元帅变成了列侬的唐宁大帝,米特兰政局动荡,开始北伐。
在祖国的征召下,奥斯因领饷入伍,带着心爱的座狼变成了先锋军里战斗力数一数二的武术教头,他有一套超凡入圣的剑术,据他自己描述,是与身旁的座狼伙伴以命相搏时领悟出来的。
奥斯因深信自己的一生与唐宁有不清不楚的孽缘,唐宁于他来说,是他的伙伴,他的至交,他佣兵生涯的起点,他侠义事迹的根源。是这个人教会了奥斯因分辨是非对错,明白人间道义。”
伍德插了句嘴。
“于是他们要决斗?”
“你能不能让老人家把话说完,我知道人上了年纪都有点啰嗦,人活了这么长时间,就指望着这么点谈资能够消磨时间了……”伊莱嫌弃地说道:“本来我还能看看米特兰时装周刊来打发打发时间,结果它被你打倒闭了……我真是……”
伍德:“我们不提这个,继续说那头狼!”
“好的。”伊莱从大袍子里掏出一盒烟,给身旁的伙伴递去,让炀煜绿油油的植物脑袋上多了点火气,又给伍德递去一支。
伍德索性让性感炸弹接住卷烟,把这支魔术师用的古怪烟草送给魂威,让魂威试试里边有没有奇怪的成分。
“我们接着说。”伊莱叼住烟嘴,抬头看着枫叶里的阳光,在确定时间:“奥斯因先生的祖国因为唐宁变得四分五裂,无数人妻离子散马革裹尸,米特兰的军队士气低迷,因为敌人就是曾经的战友,敌人也是可耻的叛国者。
极大极广的战略纵深,极长极远的多线交战让原本团结一心的王国军队变得支离破碎,各个将官军部自成系统,拥兵自重为王为寇,变成了邪恶帝国的内部缠斗,在漫长的拉锯战中,苦的都是平民百姓。
奥斯因先生带的雇佣兵团在这场战斗中,换了六面军旗,四张国旗,十三面战术组别旌旗,因为北地的严苛气候,他的兵团经过连续高强度的夜战突袭,一直减员,连编制都从先锋骑兵团,变成了一个侦察小组。
很遗憾的是,在一次战斗中,他被俘虏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最好的朋友范克里夫帮了他,在野蛮的旷野中,范克里夫用嚎叫唤来了狼群,把俘虏营里的零散守军,还有除了奥斯因以外的所有人,包括奥斯因的战友,都吃得干干净净。
就这样,他连唐宁大帝的面都没见着,连一句‘为什么叛国?’都没能问出来,连战友的尸骨都没来得及收拾,就骑上了座狼,开始了自己的流亡之旅,也和《圣杯往事》记载的一样。”
伊莱先生在描述这段故事时,眉头紧皱,脸上的皱纹跟着那张老脸,拧成了橘子皮的样子。
“他开始寻找故国的部队,哪怕是一面熟悉的旗帜,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可以沟通的正常人类也行。可惜,他办不到。拿着武器的士兵要来杀他这个逃兵,没有武器的平民看见他和范克里夫,就跑得飞快。哪怕他抓住一两个逃荒的佃户,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从阳光来看,刚过下午两点。
——伊莱继续说。
“他掐着手指算日子,一开始还能看见一两面熟悉的军旗,可是到后来,各国军阀纷纷改旗换名,独立成一个个新的王国。一座崭新的迷宫出现了。奥斯因先生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关于自己兵团的信息……于是,他开始寻找故国,寻找樱花城。
当冬天到来,奥斯因和范克里夫都开始琢磨着,身边的这个伙伴是否值得信任,因为他们实在是太饿了。身旁的生死之交很可能因为物种不同,把彼此当做下一顿饭。那时一人一兽已经见过不少人吃人的景象,何况是人与野兽呢?
于是他们搏斗,他们拼杀,他们自然而然停止了拼杀,谁也斗不过谁,人怕狼嘴里的牙,狼怕人手里的剑,可他们都不想冻死在异国他乡,只能抱在一起,啃光了六棵树的花叶和树皮,在一个大洞窟里活到了春天。
找不到部队的奥斯因,开始寻找祖国。他找了很久很久,据奥斯因先生本人说,应该是十六年那么久,从北地出发绕着西国大陆架,转了一大圈。
当他找到樱花城时,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他熟知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他的母校,他的朋友们,他以前的老师都奔赴战场。
于是就有了《圣杯往事》这个刊物的名字,他开始寻找贤者之杯——传说中,喝下贤者之杯里的葡萄酒,就能一直一直活下去,奥斯因认为,只要活得足够长久,不用去寻找,一切熟悉的事物,一切相似的人与城,都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伍德问:“他找到了吗?”
伊莱:“大卫的书里没有写,只写了奥斯因和范克里夫,写了一个无知无畏天真浪漫的年轻人,如何变成一个无辜无助茫然失志的成年人,也写了忠诚和背叛的事,写了范克里夫的狼子野心,我不知道大卫是不是有意为之,在书中,范克里夫的拟人化描写很符合唐宁大帝的形象——但事实上,经历了那么多奇妙的趣闻,奥斯因最终也找到了圣杯。”
身后的土墙在阳光的直射下,从粉尘里透出斑驳杂乱的光来。
“时辰已到。”炀煜提醒着老友。
“稍等一下!我们等会再说这件事。”伊莱轻轻拍打土墙,把上边的灰尘都震下,露出内里的银子。
伍德这才发现,整个古堡的外墙,都由白银浇筑而成。
伊莱对墙壁轻声念叨着,一字一顿,无比认真。
“你说世上什么东西有强壮的第三条腿?我说答案是发情期的男人。”
只听机关榫卯嵌合扭转的机械音传出。
整面墙壁跟着翻转过来,自然而然把三人送进了古堡里。
伍德紧接着问:“这能算谜语?”
“看守这座古堡的塔灵就爱听点黄段子。”伊莱校长解释道:“一开始这面【谜语墙】的密码就是这个,从来没改过。”
面对黑漆漆的地下甬道,伊莱拍了拍手。
“我说,要有光。”
于是地下通道两侧的灯盏里,亮起萤火虫的辉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伊莱继续带路,故事的后半段,由炀煜副校长来描述。
“奥斯因先生根据【贤者之杯】和【葡萄酒】这两个词,在北地温泉关外找到了加拉哈德魔术学校,那个时候这地方还是穷乡僻壤,东西两块大陆上的魔术师与炼丹师扎堆搞学术研究。”
伍德边走边看,走到甬道尽头,进入主狱区视野豁然开朗,有不少监禁室还关着犯人,从中传出窃窃私语。
炀煜接着说:“我是个炼丹师,通常老家喊我们这些人叫做道士,求道的仙人,在人间我最看重的只有两个东西,一个叫【药】,一个叫【毒】。小子你在听吗?”
伍德往牢门的格栅里看,一个个犯人都是无精打采,手边的食盆叫一缕清幽的烟雾,好似魂灵鬼怪的不明能量给收走,这股阴风又把地上的油脂饭食给打扫干净,非常稀奇。
“我在听我在听。”
炀煜接着说:“我们用【药】来刺激肉身,把魂灵这个模锻打成器。又有不少【毒】留在灵肉之中,我们深信只要把【毒】排干净了,就能褪去肉体凡胎,成无漏之身,无漏之船,渡过苦海到达彼岸。
奥斯因来到加拉哈德时,他与那头大狼畜生已经是一体两面,是强韧的药胚,炼丹师给他造毒性极强的长生仙药,他用各国军阀的军事地图和藏宝遗址图挖出万吨真金白银,浇筑了这个监狱。用来关押失道的罪人。西方人也叫它魔术师监牢。”
伍德略加思索,又问:“银器它真的那么管用?”
“银有自洁功能,会克害大部分的【毒】。”炀煜认认真真地解释道:“不论是手性分子,还是丹毒,亦或是真菌病毒,六淫或风邪。在东国,银用来锻打钱币,经万人之手,却不留任何毒药。你看这里的炼丹师都是寡道失道走上邪路的人,哪一个能喊出身上的显圣神灵来?”
确实如炀煜所说,这座古堡就像个大型杀菌室,对于全人类来说,里边关着的【超级病毒】都是无精打采,连饭都吃不下的模样。
走到监牢的最深处,一个幽深寂静的大房间门前。
伊莱校长对房门喊出一串词。
“铁匠铸造锤。”
“三十二克芥末根茎。”
“约一百七十磅重的鸵鸟。”
“安娜皇后的**。”
“六十六阶螺旋阶梯。”
“一颗半生不熟的烂鸭蛋。”
“六位不满五岁的,叽叽喳喳需要照顾的熊孩子,三男三女。”
“三颗七点七毫米的软尖弹。”
“一个没晒干的烧杯,一个蠢学生。”
伊莱校长每念一个词,大门就打开一道锁。念完所有的词,门也跟着完全开启。
伍德小声问:“这又是什么密码?”
伊莱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
“曾经差点杀死我的东西,让我看见黎明闪蝶的东西。我把这些东西当做密码。”
言归正传——
——谈完了监狱的来历,该谈谈这头大老虎了。
穷奇安安静静地趴在房间中央,具体来说,是趴在一个羊绒编织的巨大猫窝里。
三人刚把门打开时,它还在窝里玩自己的尾巴,露出肚皮张着嘴,在和尾巴搏斗,一次次伸出长舌舔毛,把毛发都理顺了,让它们看起来更漂亮。
光是这阵翻身舔毛挠痒痒的动作,就震得整个银筑牢房跟着颤。
伍德再次看见它时,依然免不了那种食物链里面对大型食肉猛兽时的错愕与震惊的感觉。
但是它的行为模式和家猫没什么区别——是的,它毫无威严,而且对自己的新家很满意的样子。
只在下一秒,这头大猫突然弓起身子,察觉到访客的瞬间,变得端庄无比,变得严肃认真。
它一个鲤鱼打挺,立刻扭身归位,从软乎乎的猫窝里一个翻身正坐,高高地抬起头,变得咬牙切齿。
“你们来干什么的!”
伊莱校长表明来意:“来看看你,过得还舒服吗?东方的神祇?这么称呼你行吗?”
炀煜副校长说明过程:“顺便给你排【毒】,如果可以,我们希望你能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
伍德先生善解兽意:“你可以接着和尾巴玩一会,不用抱有戒心,人类世界不像你想的那么坏,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小猫咪,让我们之间多一点理解,多一点互助和关爱,我绝对不会笑话你,你相信我,你看我真挚虔诚的眼神,你也知道,在你面前没有任何的谎言……”
回答伍德的,是一声能把耳膜震碎的巨吼。
夸张的声威配上大虎那突然张开的羽翼,像极了一个被戳中心事,因为内心难堪而发狠撒泼的小气鬼。
伍德小声哔哔:“看来它不太开心……”
炀煜副校长跟着小声哔哔,顺嘴把烟给熄了:“或许是……它不喜欢香烟,毒蛇也不会咬烟鬼,尼古丁对野兽来说是剧毒。”
伊莱校长一本正经,终于是谈起正事。
“我要和你讲道理。”
“你想笑死我吗?天啦噜!”巨虎反倒是一副懒洋洋软趴趴讥讽嘲笑态度刻薄的模样:“小老头儿,你居然敢和一个神谈条件?”
伊莱面无表情,重复刚才的话。
“我要和你讲道理,并且,我不喜欢把一句话重复三遍。”
穷奇耸肩无谓,两只大爪爪举起的同时,从毛发中钻出来数十道猩红色的能量体,是它用来傍身护命的冤魂野鬼。
伊莱掏出法杖。
“我要和你讲道……”
话音未落——
“——长老请!”穷奇躬身招爪,一板一眼,眼神突然变得像是北斗神拳男主角那般正直,虎目中宛如有万千星辰,摆正腰板,一言一行宛如戏子,口中吐出连珠妙语,“我见长老器宇轩昂,定然不是泛泛之辈,打门外就听长老咄声吐纳连出数咒,又看这坚不可摧的真银巨瓮世间炼狱居然就这么开出一道门开,可见长老法术神威撼天动地,徒劳我一对钢爪肉掌磨破皮疼到心里都无法在这牢狱留下一道爪痕,如此一看,长老是厉害厉害……”
“噗嗤……”伍德抿着嘴,低下了头。
穷奇:“你笑什么?”
伍德:“我想起高兴的事。”
穷奇:“啧……”
伍德:“我有个女儿,今年一岁半,很可爱。”
“噗嗤……”炀煜副校长跟着用芭蕉叶捂住了脑袋。
穷奇:“你也有个女儿?”
炀煜:“对对对……”
穷奇:“你们生了一个女儿?”
炀煜:“不对不对不对……”
“呸!就这样吧!委屈死我也行吧!”穷奇把大爪爪拧成了拳头:“长痛不如短痛,来个痛快的!你们这些二足全年发情喜欢搞爆炸的造粪机想怎么对付我?有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说罢它便坐回了大窝里,小眼神还不时往伊莱校长手里的法杖瞟。
伊莱校长如此说——
“——你明白你的处境吗?东方的神祇,你已经离尘世太久太远,现在的世界不一样了。在你从星界降临时,你也看见了迎接你的是什么……”
“几只会喷火的鹏鸟?那些个铁疙瘩倒是挺厉害的……飞得还挺快。”穷奇回忆起来自天空上的强击机战斗编组。
伍德补充道:“还有大炮的炮击。”
“你他妈管那个叫大炮?”穷奇骂道:“上一回我见到大炮的时候,它的炮弹还是一颗实心铸铁球!不会爆炸!也不会把我一只眼睛给打瞎!更不会隔着六座山精准地落到我脑袋上!”
显然,这位神灵错估了人类这种顶级掠食者的创造力。
伊莱用法杖为凭依,好声好气地劝说着。
“我奉上天诏令,要把你关押在此,你愿意接受这道命令吗?”
穷奇不屑:“有梦是好事。”
伊莱举起法杖。
穷奇改口:“有话好商量。话是死的,人是活的。”
伊莱又问:“意思就是,你要开条件?”
穷奇两爪一摊开,坦诚地说:“是的,上天诏令这种狗屁不通的理由,对我来说我无法接受。小老头,你要讲道理,那么我们来讲道理,我这头野兽最通人性了,也不会对你说任何谎言。”
伊莱:“请讲。”
穷奇指着伊莱的鼻子:“你为什么要关押我?我犯了什么罪过?用人类的律令条文来限制野兽,用关押人类的牢房来关押我这头野兽,这合理吗?这正当吗?这符合司法程序吗?我伤害了你们哪怕任何一个人吗?”
伊莱对答如流。
“你由六百六十六个凶犯劫匪的骸骨做媒介降生,本身就是极恶极邪的聚合体。我们都有一套假设原则,在自然界中,毒池里长大的生命大多都带毒,把你收押起来是为了自保。这条逻辑有问题吗?”
穷奇:“没问题。”
伊莱接着说:“我们对你进行试验之后,得出的结论也只有【必须说出真话】这一点,人面对未知的事物总会保留戒心,我们不知道你的能力到底有多强,又能影响到多少人,如果它能改变整个加拉哈德的语言生态,那么我们的社会秩序会在瞬间雪崩瓦解。所以我要将你关押在这间白银牢房里,有问题吗?”
穷奇:“没问题。”
伊莱最后说:“你没有直接伤害任何一个人,但你本身就是一种自然灾害……”
“你说什么?”穷奇的两眼在刹那间变得一片血红,“你刚才说我是天灾?是灾星!?”
它匍下身子,耸肩翘尾的样子像是准备捕猎。
“别动……”伊莱手中的法杖已经开始变形。“别激动……”
穷奇低吼着,龇牙咧嘴。
“你说,我是天灾?我问你,小老头!你活了多久?”
在强大的精神压迫下,伊莱的喉口与舌头完全被对方所控制,连大脑都无法做出有效的心灵防御。
伊莱呢喃着,让巨虎的威压逼得步步退后。
“不记得了……不记得……大概是四百多年……”
穷奇一点点往前探头。
“居然活了这么久?那么你一定是个知识渊博的人!
你觉得我很脆弱吗?
你手里的武器能彻底杀死我吗?
你一定会非常困惑!也很好奇!
好奇我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怪物?
你喊我作天灾……可是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上来的灾难啊……
因为我是你们创造出来的凶兽,【真】与【相】是杀不死的。
如果有一天,你们的语言,你们的沟通方式已经不需要【真】,更不需要【相】,实践或论调有关的物与事,美好或丑恶的意与相都无关紧要了,你们都活在一个完全虚假封闭思维的世界中时——我才会从你们的星球上彻底消亡。
可能现在的你很难理解我说的话——
——对人来说,我即是一颗代表【真实】的太阳。
太阳不会厚此薄彼,它既能照耀王宫的楼阙,也能温暖平民的陋居,它让生命生长,也能让生命消逝。如果太阳杀死一个人,那你能说……
——太阳是有罪的吗!”
伊莱的枪口跟着那颓老的身躯一同往下垂。
霎时伍德猛然托起了法杖,与巨虎对峙。
穷奇猛然振打双翼,狂风将那渺小男人的金发吹往脑后。
穷奇说:“我记得你,小家伙。”
伍德一言不发,找准了法杖的“法术扳机”。
一对磨盘大小的虎目盯住了伍德。
穷奇试图从这个男人的心灵窗口,看出一丝一毫的弱点!想要肆意窥探这个星界异人的想法。
——可是不过短短数秒。
它看见了难以理解的一幕。
那种景象……那种夸张而混乱,疯狂且难以名状的画面几乎令它发狂,光是看一眼就令虎丧胆!
它往后退了那么几分。
伊莱终于松了一口气,夺回法杖狠狠指着巨虎。
炀煜副院长原本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浑身的鲜花草叶都吓得缩了回去,现在才开始慢慢生长。
“你对它做了什么?”伊莱心有余悸,用咯吱窝捅着伍德的肩。
“我想,它应该能看穿人的内心。”伍德的眼神灼热如火,逼得穷奇悻悻不满地退回了窝里。
伊莱好奇:“然后呢?它从你眼里看见什么了?你在想什么?”
伍德:“是非常劲爆的事。”
伊莱:“是女人吗?”
炀煜:“阁下能不能别想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