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让我亲手来……”
伍德招手致意。
“开始你的表演。”
又过了一分钟。
伍德端着马奶咖啡,递到汉娜耳畔。
汉娜大声呼喝着。
“dumbblonde!!!”
紧接着,金发美人的魂威发动,她的半个头颅裂成一片片弯曲内凹的镜片,将阳光折射聚焦到咖啡杯里,均匀加热。
不过几十秒的功夫,咖啡烹煮完毕。
汉娜比着大拇指,没了半个脑袋依然能说话。
“谢谢!伍德先生!你的服务真是周到!”
伍德刚想缩回货栏,坐上板凳。
汉娜将脑袋拢齐,恢复原样,暧昧的眼神不言而喻。
伍德心领神会,欠身施礼。
“客人,小心烫。”
汉娜提着转向舵,像是拿到了几个大老爷们的命根子那样,拍着喇叭的按钮笑得像个精神病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连小瓷杯都举不稳了,笑得花枝乱颤。
“好了!现在来听听我的第二次蜕变!”
牛仔夹克盖不住她腰腹颤抖时的好身段,但就像是这清冷平淡的文风一样,令人毫无欲望。
是的——就是这样。
伍德试图说服两个神职人员,首先是凯恩老师。
“就像是我之前说的,女人嫁人之后都会变得聪慧贤淑。你可以吗?你能接受吗?凯恩老师,你都三十六岁了,我觉得熊彼得教母在天之灵,如果知道你还是单身……”
凯恩:“我是个女权主义者。”
伍德:“放你妈的屁。”
凯恩:“教母为了揍你一顿,累死了,她很少放屁。”
伍德无言以对。
“好吧,林……”
林奇打断:“我跟着大哥修行,越是了解神话,就离世俗越远——”
这么说着,老林抽了一口烟。
“——我突然觉得,与其成家,不如和青灯古卷作伴。”
伍德转而看向地上的达奇先生。
又看了看林奇手里的烟。
“咱们和畜牲一个待遇,在货栏里还是别抽烟了,达奇先生需要一个通风的环境。他以后还要再婚,要有新的孩子和家庭。”
“不不不不不!”达奇闻声像是起尸一样坐了起来,从林奇怀里夺来一根卷烟,自顾自地往性感炸弹肾损伤凑,就着魂威之身的烈焰点上火。
“让我晕过去!让我晕过去!”
话说回来——
——汉娜要讲她的第二次蜕变。
“我的第二次蜕变在青春期结束的时候!我遇上了一个男孩,像烂俗故事里说的那样,你知道嘛,情情爱爱的故事都有第三者插足,又有一个情敌看上了这个男孩子。这个情敌和我一般年纪,比我漂亮,比我可爱,比我能哭,你们知道吗?女孩的眼泪是多么厉害的武器呀!~”
她说起这件事时,变得伤心,眼神都不对了。
“和我说的一样,它也有个烂俗的结尾——
——男孩先说喜欢我,又说喜欢她。”
汉娜的语言表达能力很有问题,不过没关系,伍德可以尽量去脑补。
“然后不喜欢我了,也不喜欢她。”
伍德:“等一下,请等一下。让我理一理。”
汉娜不会让伍德等,她从来都是个性急的人,不论是性格还是性别。
“我问男孩子为什么?情敌也要问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也很复杂。
汉娜猛地一挥手,右臂与脖颈上的红围巾化作千把利刃,把马路上的铁菱陷坑扫了个干净,这些是当地土匪留给车队的见面礼。
“因为男孩还有很多个备选新娘!要我形容一下!就是du……dudududu!”
刀片跟着热带季风一通卷上天,利刃悬在半空,像是巡逻的家犬,要嗅出敌人的踪迹。
“dust!”
——是屑。
“不过这点打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是见一个爱一个,可是接受我的人却没有任何,哪怕一个。”
刀锋光洁如镜,在空中飞舞旋转,不一会就回来了。
看来布下陷阱的人,已经不在了。
“真正让我感受到震惊,并且惊讶到头皮发麻的是……”汉娜描述着第二次闪蝶出现的缘由:“我的情敌在我遭受失恋打击时,她对我说——
——你很强大!
——你的枪,你的马,你的父亲,你的五角星警徽都很棒!
——你真帅!
——你太迷人了!
——认清这个人渣吧!
——其实我爱的是你!”
汉娜舒展着手臂,绑好围脖。
刀片重新铸造出血肉之身,她敲打响指,活络血管和经脉,比着伍德的招牌手势,一个待击的起爆按钮,一个大拇指,给乘务员点赞。
“我看见漫天飞舞的闪蝶,狠狠亲了她一口,然后拒绝了她!”
她如此说,如此做。
“因为我是个警官,只会抓罪犯,完全对付不了爱哭的女人。”
她抓下几根头发,让它们变成镜子的破片,变成粗粝的魂威雏形,人生只经历了两次蜕变,她还没有一个完整的化身来维持魂灵的形体。
它能割开麻绳,割开罪犯的脖子,带着动脉一起,把脊椎骨砍断,伤人的本事倒是厉害的很。
它一点都不好,我都不敢在爸爸怀里撒娇……
它和那个情敌一样,和那个爱哭的姑娘一样——
——是个大坏蛋,只要它(她)离开我,哪怕一百米的距离……”
干燥的热流搅动发丝,将它们带往远方。
“我就会永远地失去它(她)。”
镜片闪着刺眼夺目的光,飘出去没多远,就重新化为发丝,与主人断开联系之后,它也失去了神力。
汉娜变得灰心丧气,几乎咬牙切齿。
“我要是把心留给它(她)——
“——只要它(她)背叛我,哪怕一次。”
她重新打起精神,把魂威的特性与弱点都说给伙伴听。
“我就会丢掉性命。”
等她回过头,用憨实朴素的笑容面对货栏里的“后宫佳丽”时。
男人们危襟正坐不苟言笑,像是换了一副灵魂那样,在大热天穿戴整齐,不敢有任何怠慢的意思。
汉娜好奇地问:“你们是怎么了?”
“破镜难重圆。”伍德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汉娜魂威的特质。
阿明紧接着打出连击:“我们听完了亚美利女士的故事,在商量着,有没有一种可能,能不能通过蜕变的方式,让你的魂威变得完整,至少不像你现在照镜子那般尴尬,如果我们猜得没错,你最恐惧的东西就是镜子,恨不得把它打碎了,变成刀子,变得像是一只刺猬。于是我们讨论,要不要让你再演一次话剧,只不过这次当公主,不做巫婆了。”
林奇紧接着跟上。
“汉娜小姐,你信神吗?你需要亚蒙吗?”
凯恩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地保持人类本质。
“我是个女权主义者。”
达奇思前想后,往嘴里又点了一根烟。
“三十八岁,有婚恋史,目前丧偶,独居,女儿在芙蓉城当记者,很漂亮,是我亲生的……”
伍德这个大阴阳师劝解着:“至少放过玛格达……至少放过她。”
“哈哈哈哈哈哈!算了吧!”汉娜拄着膝盖,笑得嘴都歪到耳朵根了:“逗我开心的本事倒是挺厉害的!”
太阳刚落到远山的峰峦,藏在榕树的大叶子里。
汉娜捂着大帽子,公路两旁卷来风沙,在她精致脸颊上划不出伤痕,阳光或冰雪也伤不到她,她的魂威护着她。
米特兰南方人种的毛孔粗大,但在她泛着金属色油腻光泽的肌肤上看不见这种特征。
“是姐的秀场!”
她是一件易碎品,是金发傻妞。
“我今年二十五岁。”
转过盘山公路。
海拉的多隆郡近在眼前。
沿着土坡往郡县的门楼看,沿途停着二十来辆马车。
马车上的武器五花八门,从枪械到矛锤,从土炮到刀斧,看上去不少土匪恶霸跑来县城里聚会。
“职业是警官。”
她踢开货栏的大木栓,靴底和马刺震下泥巴,一时尘土飞扬。
她摩拳擦掌,准备从一群人渣里,找出魔鬼的真身。从阿明腰上取回自己的配枪,朝着官道的马车开火。
子弹射断了一条绳索,马车的货架上落下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看不都不用看,是匪徒抢来的受害者,处于昏迷,摔在地上也不会喊疼。
闻声赶来的劫匪暗哨刚跑出塔楼,让洋葱一蹄子踢碎了脑袋。
她吹着口哨,给洋葱扔去一把蕨叶作为奖励。
“喜欢冒险,喜欢唱歌。”
她将伙伴们送下车,逐个击掌,感觉比男女之情还要深厚,要细说应该是灵魂伴侣。
“喜欢发出dududu~的怪叫。”
她只顾着完成伍德老师留下的家庭作业,隆重地介绍着自己。
“是个稍微有些奇怪的女孩子!”
不论是性格,还是魂威。
都算与众不同的两个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