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来说,他从来都没有把文伽看做是可以发展的对象。他可不是个糊涂人,早就知道文伽对自己的情感,他却丝毫没有动心,只是利用她而已。
以前,他时常想,要是文伽知道这一层的真相,一定会相当失望。可现在这一点点的同情,也渐渐的变淡了。
几次相处,他发现文伽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含情脉脉,或许是转移到别人身上去了。
这样倒好,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和他们背向而驰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胡床拉开。
他这副胡床和现在流行的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胡床此物,别看占了个床字,但它并不是卧具,而是坐具,从它的名字也可以看出,它并不是产自中原,而是从域外传过来的。
这种东西在大唐并不是很普及,只有大富之家才能使用,因的这背景,一般家庭都会在胡床的装饰上下很大的功夫。
用上等的绫罗做褥子,床上的木制镂空还可以装饰各种珍宝,猫眼石、绿松石都是很好的选择。
而这东西到了明珪这里,就变成了极为简单的坐具,褥子只是普通的麻布面,配套的炕桌也是最普通的木料制作的,显得极为检素。
不过,这样的胡床在此时,倒也合称。毕竟是盛夏,麻布面比绫罗面要凉快。
他卯足了力气把床铺推开,毡毯也揭开,眼前赫然出现一片泥土地,看那些上层泥土的样子就知道,是最近才翻新出来的。
大唐的审美风格是富丽堂皇型的,不论是街上走的男男女女,还是家庭的布置都以华丽浓艳为追求。
尤其是西域贩运来的色彩鲜艳,花纹繁复的毡毯,更是受到了中土居民的热烈欢迎。
可说到底,这也是家庭的装饰风格,到了公务衙门,即便是缉妖司这样临时组建起来的机构,在房间里铺毡毯也是很奇怪的举动。
这样一张艳丽的大红色毡毯,放在明珪的房间里实在是格格不入。幸亏缉妖司里的差役从来都与他保持着距离,不愿管他的事,否则早就该有人看出不对劲了。
就在三天以前,这里的地面还是光秃秃的一片,这大红的毡毯是他为了掩藏行迹才特意搬来的。
如今,也该到了揭开秘密的时候了。
他徒手把新土刨开,很快一个褐色的大坛子就显现在眼前,这个东西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要不是被张玄一发现,他才不会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挪到自己的屁股底下。
任务还没有完成,都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勉强掩饰。其实这坛子也一直都在变化,就在玄一他们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坛身还只是绑缚了两条红绳,每根红绳上面都串联着不大不小的铃铛。
而现在,初看起来,还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有亲自照看它的明珪才能看出其中的变化。
坛身上缠绕的红绳越来越复杂,又多了一条。
明珪小心翼翼的解开红绳,将坛盖打开。在做这一系列活动的时候,他的态度颇为忌惮,就好像坛子里的东西会吃了他似的。
他卷起袖子,把手伸进坛子里,不必探的太深,一个不知道是虫子,还是老鼠的东西就慢慢的爬了上来。
虽然这就是明珪的杰作,可面对它,明珪也不敢轻易造次,毕竟,行动到现在,它的力量也在逐渐增强,就连它的缔造者都已经没有把握能将它牢牢控制住。
原本是乳白色的身子,颜色逐渐变深,到现在已经和新鲜的柑子外皮没什么区别。
只要再过一段时日,它就会变成通体血红,而到那时,别管是什么神力加持的瓷坛子,还是什么红绳牵着的缚魂锁,对它都是无能为力了。该怎么处理它,明珪也没个计划。
真怕到时候,以他的道行根本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