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诚心医馆,他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缉妖司的眼线,如果贸然说出实情,会不会走漏风声。
他两手垂着,不知该放在哪里好,玄一想起一个成语:手足无措。
用来形容刘冕现在的状态最合适不过。
刘冕眼神游移的说道:“玄一,你不要再问了,这件事不能说。”
“太危险。”
“你是不敢说,还是担心被人听了去?”
文伽背着竹筐,就倚在门边,根本没进来,但是她锐利的眼神,还是让刘冕感到身上的压力陡增。
“你说吧,我走就是了。”
话音未落,她就转身要走,玄一赶忙奔了几步,拦住了她。
他拉着她的袖管,走到刘冕身前,眼睛还不忘观察四周,就怕隔墙有耳。
他很确定,他们聚集在诚心医馆的事情,已经传到了明珪那里,如果刘冕接下来要说的,真是什么惊天的秘闻,切不可让探子听了去。
文伽没走,刘冕就更踟蹰不定,眼神不时飘到床边,那位病人仍然双眼紧闭,不肯做出表示。
他这个人的脸上就从来也藏不住事,很快,玄一就察觉到了事情的关键。
他站在三人中间,切切说道:“天官,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文伽是你们缉妖司的人,往后还要一起办案,就是有秘密,你也瞒不住她。既是如此,还不如实话实说。”
文伽无所谓的样子,两人的目光同时转到了刘冕的身上,刘冕只觉沉重的压力都快把他摧垮了。
如果这秘密是关于他自己的,或是关于案件的,他绝不会瞒着他们。可是,现在的这个秘密,一旦说出口,那是要震动朝野的。
他怎么可以轻易说出口,甚至,说与不说,这个决定权也不在他的手上。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真的走了!”文伽瞪着他,威胁道,脚底下却一步没动。
玄一心下了然,她也是想洞悉真相的,但是,她还没有察觉的是,真相却并不是掌握在刘冕的手里。
张玄一捏着小步,来到床前,动作之轻缓,脚下的木屐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伸出手,在病人的肩膀上推了几下,刘冕一看,惊得差点叫出来。
他瞪着大眼,眼看着玄一用修长的手指,戳在病人的肩膀上,动作十分不恭敬。
“这位仁兄,可以醒一醒了。”
床上的人,果然依言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张略显沧桑的紧绷的脸,当他睁开眼睛,玄一终于可以看清他的容貌。
可以说,他的表情,形象都和他想象的很不一样。
两人从没有说过话,更谈不上认识,但玄一大致可以肯定,他就是一连多日在茶肆屋顶监视他的人。
看徐文伽的表情,她也不认识这个人。
那么,这位伤者就是一位独行者。
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原本玄一猜测,他是明珪的密探,是缉妖司的人,可现在,他却不确定了。
床上的病人也在审视玄一,他破烂的衣衫,玩世不恭的表情,都让他泛起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就在几年以前,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神情。
有那么一瞬,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却没有说一个字。
这样的状态,让知晓真相的刘冕,急的汗珠子蹭蹭的往外冒。
“你……”
终是忍不住,病人先开了口。
他双唇轻启,发出的声音细细小小。
玄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病人了然,立刻闭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