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放宽一点,人类是没有那么脆弱的。”
这时候时间到了,方医生抽出水银温度计,读出了上面的温度:“38度,稍微有点高。我给你开一个退烧药。孩子吃了药之后,如果体温恢复正常,就可以不吃了。
另外,如果孩子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要太着急。如果体温不高的话,也不要盲目吃药,先用物理方法降温。”
郝有责赶紧点头:“明白。”
是药三分毒。连成年人都要谨慎用药,更何况是安安这样的小宝宝?
按照郝有责的希望,当然是能不吃就不吃,吃得越少越好!
可是,郝有责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虽然不想给安安用药,但也不敢不给安安用药。现在听了方医生的话,就犹如拿到了一张特赦令一样,以后在用药方面就踏实、大胆得多了。
……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了。
郝有责将安安放到婴儿床里,自己坐在旁边的大床床沿上。喝了药之后,安安的烧很快就退了下去。现在,正睡得香甜。
看着安安宁静的睡颜,郝有责的内心却一片混乱。
他的胸腔中仿佛有一团乱麻。这些黑色的细长线条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不停地在狭小的胸腔中游走、穿插,让原本就混乱的关系变得更加混乱。
如果有人试图解决这些线条之间混乱的关系,就会无助地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线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希望的线头,用力一拉,却发现所有的线条都锁紧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死结!
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郝有责的心中天人交战,脑子里不停地回响着各种各样说话的声音。
“我太粗心了!竟然让安安撞到了头,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不配再抚养安安了!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
“活着,才是生命的重中之重。但一个人活着,并不能仅仅因为活着!”
“安安,我发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全世界,郝有责最爱郝安了。”
“如果为了活着,而舍弃了一切的亲情、友情、爱情,割舍了一切的爱好、娱乐、欢笑。那这样的活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思。”
“我希望安安能够离开我,平平安安地长大。”
“给岁月以美好,而不是给美好以岁月。”
……
那些话语,都是郝有责曾经说过的、曾经想过的。现在,无论郝有责是站在正方还是站在反方,都相当于将曾经的自己一点一点地亲手摧毁掉!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充满了艰辛和痛苦。
郝有责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握得指关节泛着冰冷的白色,握得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握得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发抖。
他闭上眼睛,垂下了头,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上。
很久很久之后,郝有责终于缓缓地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在一片漆黑的卧室中,郝有责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8年都没有拨出过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