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她微微地对他笑了一下,回身又要走。
“季兄待你甚好。”
陆星垂眉心紧紧纠结成了一团,在她身后低低道:“或许在你面前未曾明言,但与我和表兄相处时,他曾不止一次地提起,若是需要之时,还请我们多看顾着你一些。你如此行事,若他知晓……”
“你以为我四叔不知道?”
大概这皱眉的动作会传染,季樱陡然转身,眉头也拧在了一起。
“什么?”
陆星垂眸子里闪过一丝讶色,稍纵即逝:“他……”
“陆公子认为,我之所以能这么顺顺当当地踏进季家的门,是甚么缘故?你为人正直,请你告诉我,若你我易地而处,你会如何选择,又要怎么做,才能给自己一条生路?”
季樱沉声道。
她与季渊之间,从不曾把事情大喇喇地摊开来说,但她也不是傻子。况且,那日因为季大夫人的事,她和季渊在花厅外一番交谈,自那之后,这事便几乎算是心照不宣了。
陆星垂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这事的前因他确实不清楚,只想着不能叫季家人蒙在鼓里,除此之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压在心里,便直接上来开口质问。
细想想,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以季四爷对侄女儿的疼爱,人前人后地照拂着,甚至开口要他与许千峰多加照应,有什么道理,连侄女换了个人都不知道?
可他究竟为何……
他低头看了看对面的季樱。
这个姑娘,平素瞧着总是笑嘻嘻的,小竹楼里被人当口当面地嘲讽也半点不生气,云淡风轻地就怼了回去,即便是有人刻意刁难,也照样优哉游哉,好像这世间就没什么值得她发恼的。
然而此刻,她那模样瞧着却像是真的动气了,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嘴角也紧抿着……
陆星垂心里想着,既然是与他没关系的事,便不是他能轻易置喙的,再说下去,除了让她更着恼,再没有别的用处,这会子他很应该闭了嘴才是。
可也不知怎么了,眼下他偏偏控制不了自己那张嘴,略一迟疑,终究是又道:“或许是我莽撞了,不知因由便出声质问,诚心向姑娘致歉。但无论如何,至少勿要与那两个人再厮混在一处,那样的人……”
一看就没安好心。
“陆公子多虑了。”
季樱低笑一声,面上却不见半星儿笑模样:“我就是那样的人啊,他们养了我十年呢。”
陆星垂:“……”
方才是小狐狸装小狗,好歹同样的毛茸茸,香香软软,此刻却是成了个刺猬,满背刺硬得扎人。
“我知道陆公子此番是好意。”
许是也觉得自己方才语气太差,季樱略顿了顿,声气儿放软了些许:“只是这事,我当真想不出更好的选择。若陆公子心下实在觉得不妥,或可与我四叔将此事挑明,实则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她抬眼看了看天:“当真不早了,耽搁了你许久,若再无事,陆公子便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