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叹了口气,仿佛这委屈已经压在她身上了,转脸却又一笑:“我盘算好多天了,今儿阿修这边也有了消息,就算是补上了最后一块,接下来的事,应当都在我意料之中——退一万步说,即便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我亦能随机应变,你只放心。”
“好。”
陆星垂答应了一声,顿了顿:“家母在我跟前提了好几回,想请你去舅舅家做客。”
他突然转了个无关的话题,听上去多少有些突兀,然意思季樱却是明白了。
“烦你替我向陆夫人问好,也帮我告个罪。我这几日不得空,等忙完了手头的事,再去陪她说话,到那时,管保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掉。”
她含笑道,说到这里,拍了拍手:“好了好了,本姑娘得回去处理些家事了,接下来几日恐怕不得相见,你们保重,等事了,咱们小竹楼见呀!”
冲陆星垂和阿修点点头,她便缩回了车厢之中,小窗上的帘子落下,尚在轻轻晃动,马车已动了起来,拐进多子巷,渐渐被树影掩住,瞧不见了。
……
这日回到家,季樱将事情前前后后又理了一遍。
该来的总会来,只要蔡广全那边一“招”,接下来等着她的,便一定是场大戏。
反正能想到的都想过了,她心也便安定下来,连门都不出了,每日里只在房中歇着,静候麻烦找上门。
只不过,这“歇着”却也不是完全什么都不做。
拨个空,她与汪氏见了一面。
甚么偶然遇上十分震惊,甚么满面不解不敢相信,这些都不必细叙,左右是将司洪昌这么个人的存在,透给了汪氏听。
至于这人同季大夫人有何干系,不必她来说。
不说反而更好,人拥有无穷的想象力,脑子里描摹出来的东西,也许比事实,还要精彩得多。
汪氏是张口结舌着走的,依他们贤伉俪事事都要一起商量的性子,不出半个时辰,这话便会传到季守之的耳朵里。
至于他们信多少,怎么想,就全是他们自个儿的事了。
按照季樱原先的判断,何氏被她带走,蔡广全那边又松了口,季大夫人应是片刻也等不得,立时便要来“戳穿”她这冒牌货的身份。却不想,这事儿竟又拖延了一天,直到隔天傍晚,季老太太那边才打发了郑嫂子来,说是老太太那里有要事,请姑娘立刻过去一趟。
彼时季樱正用晚饭,阿妙在旁伺候着,佯作不快:“有什么事,嫂子非得现在来喊?老太太一向疼我们姑娘,不若让她安安生生把饭吃了再过去,想来老太太也不会说什么。”
“哎吔!”
郑嫂子对着阿妙便直拍大腿,一脸愁苦:“你这孩子平日里也算懂事,今儿怎地犯起糊涂来?”
说着她便四下里瞧瞧,凑到阿妙耳边:“我劝你,还是快哄着三姑娘立刻往老太太跟前去吧!今儿的事非同小可!若再迟些,老太太发了大脾气,你姑娘免不了要吃苦头的!”
嘴上唠叨着,眼睛还直往季樱脸上瞟,小声嘀咕:“不论怎么看,分明就是三姑娘嚜,大夫人这是唱哪出?”
她话才刚说完,便听得小院儿外头传来季大夫人的声音。
“罢了,三丫头——哎呦,权且这么叫着吧——三丫头架子大,她既不愿去,那我陪老太太走一趟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