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别加戏,我家待仆从一向宽厚,装可怜给谁看?”
季樱瞟他一眼:“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后头那段儿掐了吧。”
“是,是。”
那人喏喏连声答应,偷偷地又看了季樱一眼:“这个小人真不知道……我就是个听吩咐替人跑腿儿的,人家就只吩咐我看守、看守何氏,就只交代了这个,旁的话一概没提,连为的什么我都不知道——三小姐,您就饶我这一回吧,我真是不相干的啊!”
这话听起来,倒不完全像是扯谎,只是一时无从分辨。季樱也不跟他在这事儿上裹缠,翘了翘唇角:“还是那句话,说你知道的。我问你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沙大飞吭吭哧哧的,趴在那儿半天没作声,好半晌,方蚊子哼哼似的道:“是孔管事……去山庄时,我也跟着一块儿去干活了,便是临回家的头一晚,孔管事吩咐了我这么个事儿。”
话说到这里便停了,又期期艾艾地来看季樱。
“怎么,你是属田鸡的,非要我三催四请?”
季樱有些不耐烦,端起茶碗来却不喝,盖子在碗沿儿磕打了两下:“肠儿肚儿里的东西不往外掏干净,别指望我饶了你。”
“我说我说,三小姐您别生气。”
沙大飞唬了一大跳:“当时孔管事好似赶着要下山,瞧着急急忙忙的。他就只交代我,隔天一大早去村里,别的事全不用理,只管看牢了那个姓何的女人,别让她跑了,也别让她死了。我趁着您全家……哦,还有许家离开山庄的时候,乱糟糟的,偷空跑到了村里。等到了地方,那蔡广全已是给打得不似人形了,没多一会儿,便被人带走了。”
季樱“嗯”了一声。
如此说来,孔方还真是把事情分了两拨人来办。若是这样,沙大飞不晓得蔡广全被关在何处,就还算说得过去。
她便又问:“你去的时候,孔方可在?”
“不在。”沙大飞赶紧摇头:“而且,那几个将蔡广全带走的人我也没见过,冷不丁一打照面,我这心里头还直突突呐,瞧着一个个儿五大三粗的,一拳头就能锤死一个人!”
“你还知道怕?”
季樱冷笑道,抬抬下巴:“如此说,这三四日,都是你在那里守着何氏?这期间,孔方可有去过?”
“是,一直是小人在那儿守着,但其实,也不算守……”
许是她态度不算凶恶,沙大飞瞧着没先前那般害怕了,大着胆子拿眼睛直视她:“我就在村里找了个地方猫着,时不时去看看,瞧着门锁完好也就罢了。那几个人带走蔡广全之前吩咐我,每两日去给何氏喂一次水,保证她不死就成。我瞧着她那模样可怜,还放了碗水在床尾——三小姐您瞅,我真不是坏人!”
他仿佛邀功一般往前凑了凑:“至于孔管事,他一次也没来过。嗐,照我估计,他就没指望姓何的那个女人,将她拿住,最主要还是为了牵制蔡广全,让他心有顾忌,不得不说实话,所以,他也犯不着往村里去……”
听听,先前不是还说,压根儿不知孔方为什么要抓蔡广全吗,怎么这会子好似又知道了?
阿妙在一旁冷涔涔地开了口:“你将那何氏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条子,在床尾放了水管什么用?”
沙大飞一怔,转脸去看她,立时被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吓了个倒仰。
“行了。”
季樱抬抬手,对沙大飞扯出个笑容来:“帮我办件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