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灵隽怎么可能让人随随便便碰自己的本体?
玄明剑的剑气骤然大盛,瞬间仿佛无数无形的小剑充斥了通玄宫每个角落,饶是紫极宗主修为不凡,在没有谨慎防御的情况下也感觉浑身刺痛。
被警告后,紫极宗主识趣地退回原位,但目光还是恋恋不舍地在玄明剑上徘徊——玄明剑啊!这可是传闻中的四神器之首,在太初神庭最鼎盛之时,执掌天下的神庭之主也不敢将之解封,而是仅将其作为礼器与佩剑……试问,天下修行者,但凡知道玄明剑传说之人,谁不曾有过有朝一日自己成为玄明剑之主执掌神器大杀四方、令天下俯首的幻想?
然而今天,明显已经解封的玄明剑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却已经是他人的掌中之器……
紫极宗主的语气中满是羡慕,还带着一丝仿佛恰了柠檬的酸,“原来灵隽道友是玄明剑主,这倒是难怪了。”
他想,玄明剑毕竟也是那位神庭之主的佩剑,虽然无灵,但说不定神庭之主将许多秘密藏在剑中,因此当玄明剑认主之后,灵隽自然而然便也知晓了那些上古隐秘;再加上神器不沾因果、遮掩天机的神通,不修欺天之道的她最后也得出了与自己相同的结论……
灵隽知道紫极宗主误会自己是得到玄明剑认主的幸运儿而非玄明剑灵,但她不打算解释——谁还不想保留点小秘密呢?
既然知道了灵隽的来历,紫极宗主对与她的合作更多了几分期待,事情到此,双方已是心照不宣。
那么,便只剩下一个问题还未解决了……
两位大佬齐齐将目光投向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元灾。
元灾:“……”
察觉到他们的注视,元灾几乎是崩溃的,他知道自己恐怕没有活路了。
说起来,他在死前得知了这样的秘密,还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器,为大义而牺牲怎么也比不明不白含冤而死而有价值,怎么也该算死而无憾了,但……他真的,还是不甘心啊!
为何……偏偏是他?
元灾一族,仅剩他一人了啊……
难道说,这便是元灾的宿命么?因能预知危险而延续,因趋吉避凶而繁盛,最后却也因此而灭亡……
天意么?
不,这不是天意,连山海界都是被人控制的虚假世界,那他们元灾一族的命运,恐怕也是那位超脱者早就安排好的——即便没有紫极宗主,也会有其他人来担任命运的刽子手,这是早已写好,终将到来的未来。
元灾苦笑着闭上眼,叹道:“要动手的话,就快些吧,不要再将我丢到天火离渊那样的地方,慢慢受折磨而死……”
紫极宗主之前还能杀伐果断,但在已经杀了元灾一次的前提下,又见他勇于为大义而牺牲,再如何铁石心肠,也难免生出一丝恻隐之心,一时之间竟难以下手。
他忍不住看向灵隽,虽未开口,目光却已询问着她:“你是玄明剑主,可有什么秘法能保住他一命?”
灵隽垂下眼帘,似在思索,但心中已隐隐有所猜测:该不会,真实的历史上,紫极宗主没有杀元灾,最后也正因此功亏一篑吧?
但紫极宗主不至于如此愚蠢,他的心慈手软只是一时犹豫,终究会下定决心。
要么,他杀了元灾;要么,他没杀元灾,而是想到了其他万无一失的办法既让元灾活着,又能避免他影响计划——无论哪个,最后的失败,很大可能都不是因为元灾。
那么……为什么不让他活着呢?活的元灾,比死的有用。
关键还是要找到让元灾躲过天道耳目的办法。
灵隽决定等一等,看看事情会不会出现什么转机。
长久的沉默似乎已经代表灵隽亦束手无策,紫极宗主轻叹一声,犹豫不忍之色渐渐淡去,他抬起手,准备继续未完的杀戮。
但就在此时,通玄宫忽然重重一震,紧接着建筑坍塌的巨响、震耳欲聋的咆哮、低沉却令人心悸的沸腾之声便从宫外传来。
紫极宗主与灵隽,包括闭目等死的元灾都刷地起身,看向同一个方向,那里……
“是火姚?”灵隽眉头一挑,奇怪地看了一眼紫极宗主,“你不是已将它封印在离池之中了么?它怎么竟又逃了出来?”
紫极宗主面色难看,既是因火姚闹出来的乱子,也是因为——这才刚合作呢,就在灵隽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他不要面子的么?
“灵隽道友不必紧张,我能封印火姚一次,便能封印它第二次,你且待片刻,我解决了它再来谈合作之事。”
说着紫极宗主又扫了元灾一眼,“他便还是先由道友看管。”
灵隽挥手将元灾收进洞天法宝,但却没有要在通玄宫等着的意思——开玩笑,热闹不凑白不凑,更何况这只火姚很可能就是元灾的“生机”所在……她真的很好奇呢。
紫极宗主也不介意,反正在他看来,收拾一个手下败将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何必因此与灵隽闹得不愉快。
两人离开摇摇欲坠的通玄宫,立刻便看见下方蜉蝣苍火之海中,一只极为狰狞的怪物沐浴其中,掀起滔滔火浪——也正是被其掀起的巨浪冲击,通玄宫才会如此动荡。
或许是因为已经逃脱封印,怪物不再是无色透明的,而是披着一层暗红如上好红宝石的鳞甲,唯一一只巨大的复眼宛若黑色宝石打造的石榴,每一格中都倒映着他二人及通玄宫,如镜子迷宫一般令人颇感不适。
但最令人厌恶的,或许还要属复眼之下,那一张扭曲的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