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非分不可,不分——人脑子打成狗脑子去。
二房和三房折腾着分了家,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大花园砌起了两道墙,和大房划清了界线。
而解大夫人望着剩下的账本,也很发愁。
没银子。
他们这样的人家,现银永远是不够的,只是不至于闹亏空,八万两赔出去了,又要凑个十万两。
十万两还只是投石问路。
小鹤听闻了消息,忧心忡忡,怕解大夫人将解时雨卖了,张罗着要提前收拾行李,免得到时候回西街太匆忙,让旁人看笑话。
结果她连一个包袱都没能收拾出来,节姑就回来了。
至于李墨,不知去向。
节姑回来的时候,对家中情形一无所知,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即兴式的,并不清楚自己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等她接受了解大夫人又喜又怒的盘问,再发现自己因为“重病”被镇国公府退了婚,父亲忽然入狱,她便懵懂且恍惚了。
身边的丫鬟嬷嬷全都不见,另换了人跟着她回了锦绣园,她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坐在院子里,喝了一杯茶,愣了片刻,才忽然醒过神来。
她不过是出去玩了那么几天,玩完了,回来了,家里怎么就忽然变了天地呢?
回过神来,她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这一叫,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在西厢房看书的解时雨都抬起头,安静的往外看。
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将锦绣园闹的天翻地覆,丫鬟们尽职尽责的哄上两句,将她往屋子里拽。
解时雨面无表情的看着,知道节姑此时还不明白,她在短短的时间内,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金银财宝,而是她的整个人生。
凭她的头脑和智慧,没了有权有势的解府,她将四处碰壁。
看,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她曾经不以为意挥霍掉的,将会使她后悔一生。
解时雨的笑容,从嘴角一直蔓延到了眉眼。
节姑又哭又闹,闹来了解大夫人,她嚷嚷着不许镇国公府退婚,让镇国公府去将父亲救出来,让她过去的朋友都来帮忙。
解大夫人望着她,所有母爱都化作一声长叹,然后将她和解时雨一起关在了锦绣园里,让她好好反省。
节姑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首饰盒,里面的东西都换成了当票,感觉自己是被抽去了一部分灵魂。
没了满头金翠,她还是她吗?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一切的来龙去脉,脑子都想的要打结了,都想不通。
所有事情都太不真实了,让她心里隐隐有一种天真的想法。
兴许是一个噩梦。
但这个噩梦不会醒,丫鬟们说的越多,她越暴躁,脾气比离家之前更坏了几分,连解大夫人来看她,她都要骂。
如此骂了两天,到了傍晚,她逆光站在西厢门外,看着屋子里的解时雨。
解时雨不言不语,任凭她看,眉心那一点痣,被晚霞映照成了血色。
节姑走进来,自行找了凳子坐下,冲着解时雨道:“我往后不嫁人了,我去做生意,你也不许嫁人,跟我一起去,以后就给我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