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嘉靖二十八年任礼部尚书,但那时候李默已经是吏部尚书了。
从资历来看,徐阶是比不上李默的,从名望来看,更是无法相提并论,人家李默这一年多是直面怼严嵩,而徐阶缩着脑袋当了好些年的乌龟了。
徐阶很清楚,自己入阁能越过吕本,那么李默也可能越过自己……这方面嘉靖帝是不讲规矩的。
这是徐阶绝对无法接受的,仅仅是可能也不行!
熬了这些年,好不容易熬到严嵩年老昏花,徐阶怎么可能接受其他人来摘桃子。
名义上的老师聂豹都被他赶回了老家,何况李默!
所以,今天徐阶没有举荐,和严嵩达成了默契。
相比起来,徐阶难以容忍李默,严嵩更是如此。
李默上位,徐阶只是权位受到威胁,而严嵩只怕会晚年不保,当年就是严嵩将李默赶回家,以李默的脾性,严嵩下场会很凄惨。
“嘎吱。”
门被推开,徐璠探头看书房没有其他人才进来。
“父亲,据说钱家子明日入京。”徐璠低声问。
徐阶眼中透出精芒,训斥道:“与你无关。”
“是是是,但今日廷推,胡宗宪和曹邦辅……”徐璠嘿嘿笑道:“不管他选谁,都会得罪另一个。”
今日廷推,嘉靖帝到最后也没表态,只说三日后再议,言下之意是要先见钱渊。
不管钱渊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三日后结果出来,他至少会得罪一个。
是权倾朝野的严嵩,还是锐意进取的李默?
徐璠看父亲又陷入沉思,嘀咕道:“据说钱家子和赵文华、胡宗宪相交莫逆……”
被儿子打断了思绪,徐阶挥挥手道:“此事在外面,不得声张。”
“谁都知道……”徐璠又嘀咕了句才连连点头应下,“父亲,您……”
徐阶叹了口气,说起来那钱家子比儿子还要小好些,和族人不合,又丧父丧兄,短短几年间却名扬天下……
军功赫赫,东南沿海视其万家生佛,到如今,就连陛下都要亲自召见以定大事,而且还在南直隶乡试上榜,说不定明年就能登科。
和徐璠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虽然知道是自己当年被贬谪出京,徐璠无人管束才如此不学无术,但徐阶还是难以忍受,一连串的松江土话将徐璠骂的脸色发白。
退出书房后,徐璠咬牙切齿,真是倒霉,无来由的被大骂一顿。
徐璠自然不会去埋怨父亲,只会将目标对准钱渊。
“兄长?”亭亭玉立的徐四小姐亲自端着盘子走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瘦长的少女。
“妹子……”徐璠勉强笑了笑,看向那少女训斥道:“没事儿就别出来转悠!”
“是,父亲。”少女声音冷清的很,言语恭敬却口气随意。
她是徐璠长女,幼年很是得宠,但这两三年愈发不讨人喜欢,不喜读书,反而喜欢耍刀弄剑,徐璠看见就烦。
徐四小姐抿嘴一笑,她是知道的,徐家人大都身材短小,但侄女却是唯一的例外,今年才十三岁,身高已经比其父、其祖父都要高了。
这个时代,女人个子比男人高……对男人来说,实在是很没面子的事,所以徐璠看到就烦,每次都觉得自己是仰视女儿。
懒得看女儿,徐璠看了眼妹子,咬着牙低声说:“那厮要入京了!”
“钱展才?”
“就是他!”徐璠摩拳擦掌道:“三年前,这厮把你马车都推倒了,看为兄这次为你报仇雪恨!”
徐四小姐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看着徐璠离去的背影,轻轻撞了撞侄女的肩膀,“也是为你报仇雪恨呢,毕竟当时你都被撞晕了,当时兄长眼睛都红了。”
那少女扁扁嘴,晃晃脑袋,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