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内心的恨意正在沸腾,他已经不在乎太多东西,夹杂着松江土话的辱骂声喷涌而出,毫无当朝首辅的气度和尊荣。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但等徐阶口干舌燥的闭上嘴巴之后,他诧异的看见,张居正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嘉靖三十四年起,得岳父提携,小婿扶摇直上,入詹事府,入裕王府,又升任国子监司业……”
“小婿非忘恩负义之辈,更不愿因此声名尽丧……”
“但局势如此,二子定罪,清退侵吞田地,岳父及华亭徐氏才能保全。”
虽然是跪在地上说话,但张居正字字戳心。
徐阶知道,毫无疑问,这是钱渊和高拱商议好的条件。
钱渊倒是无所谓,徐阶这条毒蛇的骨头都已经被抖散了,而自己即将任应天巡抚,华亭徐氏的生死都握在自个儿手心上。
但高拱明确的点出了,不因私怨,当以国法视之。
长时间的沉默后,徐阶干涩的开口,“如何定罪?”
“贪渎、殴伤百姓,抢夺民宅,当流放边塞。”
徐阶的脸色愈发苍白,这是他难以接受的条件,自己灰溜溜的滚蛋,虽然名义上肯定是因年迈致仕,但随园中多有松江本地人,乡梓地士绅很容易就能打听到内情,毕竟自己和随园斗了这几年是公开的事。
如此一来,威势全无,颜面大失,再加上长子、次子全都被流放,徐阶这一房只留下不到八岁的幼子以及十二岁的孙儿……不说其他的了,即使在徐家内部,徐阶只怕都说不上话。
想想就知道了,清退那么多侵吞田地,还要交出那么多家奴甚至姻亲抵罪,徐家另外四房哪里能不怨声载道,哪里能不恨徐阶?
宦海沉浮数十年,最终落得如此境地……徐阶如何肯,他用颤抖的声音开口,“如若不肯呢?”
张居正沉默了会儿,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封信,上前几步放在桌案上,又退后几步,静立不语。
徐阶眯着眼定睛看了看张居正,才拆开信封,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因为,这封信就是他徐阶的手笔,是他当年写给蓝道行的密写信件。
不用去想了,徐阶知道这肯定是钱渊的手段。
去年西苑事变,徐阶密派人手吊死了蓝道行和其两个徒弟,但等他第二天出了西苑再派出人手去搜查蓝道行在京中的宅子,什么收获都没有。
那天晚上,钱渊弄死了冯保,当徐阶以此相责的时候,钱渊用嬉笑的口吻说起三个道士悬梁自尽将其逼退……不用说,只可能是钱渊,而且那夜事变,钱渊掌控西苑,不得其亲令,谁都不能进出。
徐阶咬着牙看到最后,当看到“双林可用”四个字的时候,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