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上谷,刚被匈奴袭击的县,也是吾侪的目的地,同时也是车骑将军出征之处。”
“上谷位置处于代郡北端,左靠平城、右临渔阳,周边则是一大块空地。”
“尔等可知,为何匈奴要袭击这里?”
感受着司匡的目光,赵程沉吟片刻,
“应该是地理缘故吧?此地方圆五百里没有任何重兵驻守的城池。匈奴骑兵机动灵活,对上谷守军而言,我只能想到四个字--孤立无援。”
“只要他们火速击之,再火速撤退,我大汉军队,必将无可奈何。”
“说得很好,这正是匈奴的考量。”司匡粲然笑道:“为何匈奴攻进上谷,最后却撤了出去?只因城池对其无用,机动性才是制胜之道。”
田冲目光呆滞,挠挠头,
“家主说这个作甚?”
司匡嘴角一扬,坏笑道:
“此战,吾有意借鉴其打法!”
在五个大老粗疑惑的神态中,他开始讲述作战方案。
司匡用手指指着另一个位置,
“诸君请看这里。”
众人视线移动,停留在单于庭右下方的某处。
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田冲抬头轻吟,“家主?”
司匡泰然自若,神色不变,解释:
“匈奴攻击我边境薄弱之处,那么,吾侪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亦攻其守备薄弱之地!”
“匈奴之内,弱肉强食,等级森严,老人妇孺相对于小孩、青壮年来说,为蝼蚁;小部落首领相对于军臣单于而言,为蝼蚁。”
“匈奴从上至下,分为大单于;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等等。”
“严格来说,率领万骑的大当户,不会太过靠近单于庭,他们只会将肥沃的土地让给单于,而自己去在更远的地方,战时才至。”
“因此,我敢断定,匈奴守备薄弱之处,绝对是靠近单于庭的位置。只要吾侪率兵攻击,可以有所收获。”
冯驹把头凑到地图旁仔仔细细瞅着,“家主是想让车骑将军集中兵力,攻打小型部落?”
“不!当然不是!”司匡想都不想,直接摇摇头。
把卫青放在这种地方,那叫大材小用。
不攻打龙城,还能缔造长平侯的传说吗?
回过神来,
司匡指着单于庭右下方,
“刚才袁丁已经说明了,我部流民军随北军铁骑作战只会拖后腿。因此我决定,让兄弟们挂在车骑将军名下,不随主力,而是自成一军,成为进攻匈奴的第四支军旅。”
“虽然吾侪人少,但少有少的好处,灵活性更强,扰乱能力更甚。”
“进攻此处,好处有三!”
“其一,没有北军铁骑的束缚,我流民部可自由发挥,形成一种适合现状的打法。”
“其二,所得战利品,由自己统计,不会出现丢失、被他人侵占的情况。”
“其三,可拖住单于庭的视线,为车骑将军西进创造机会!”
别人不知道,司匡可清楚得很。
龙城之战……
虽然斩获战果的人是卫青,但实际上的主帅,是李广!
此刻刘彻还未把军事中心转移到车骑将军一脉。
他还对孝景皇帝留下来的老将军怀有期待。
只可惜,这种期待,注定会破灭。
这个时候,自己必须拼尽全力,给卫青创造这种机会,成为车骑一系的老人!
这是机会,封侯显贵的机会!
田冲咬了咬下唇道:“家主,车骑将军会同意这种作战方式吗?”
“会。”
司匡长舒一口气,盯着地图上的“上谷”二字,道:
“此乃车骑将军第一次出征,必定存在忐忑不安之心,需要别人给予支持、策划谋略,这也是陛下让吾北上的缘故。”
“平匈之策,已深入陛下之心,深入车骑将军之心。吾之意见,对其而言,由强烈的参考价值。”
“此法虽然背离了长安与匈奴主力决战的意愿,但可斩首敌人,以军功稳定军心。”
“且践行此法者,乃流民部。成了,车骑将军连带有功,败了,与其无关,他没有理由拒绝。”
田冲似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缓缓点头,“属下懂了。事不宜迟,请家主赶紧安排吧!”
司匡当着五个人的面,从右手边的地面上,拿起一卷崭新的翠绿色竹简。
铺在地图正下方。
提笔。
蘸墨。
朗声:“兹事重大,吾决定将流民部分成五部分,分别由诸君统领,切勿让我失望。”
“哗啦!”
五个人同时后退一步,单膝跪地,左手按在腰间佩剑上,低着头,等待任命。
司匡笔尖垂直落下,墨汁在竹片上散开。
安排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