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岩大笑道:“好你个慕容伏允,眼下我等是大燕的军马,在唐军眼里那就是叛逆,在眼下这种情形下,彼等巴结我等还来不及,怎会为难我等?”
“在下想的就是此事,大王,若是被唐军知晓了,肯定会在幽州掀起大的波澜,大同,扼控要冲之地,若是此地掌握在唐军手里,彼等就能径直进入妫州,那幽州就危险了,当时先帝在大同布下大王这一支兵马,正是为了后路安定考虑啊?”
“此时,史思明便只有一个选择,杀了大王的家眷,并派人夺占清塞军、天成军,那里都是小型军堡,还是容易攻下的......”
高秀岩却有些疑惑,“不对啊,按说我大同军奇货可居,就算周王他也要派人过来巴结我才是,为何还......”
慕容伏允摇摇头,“大王已经是二字王,极为尊贵了,在大燕,除了安氏一族,一字王也就是史思明一人而已,何况眼下安庆绪还是皇帝,他史思明就算要册封也做不到,于是便只能扣留大王留在幽州的亲属,然后夺占清塞军、天成军了”
此话一出,高秀岩便陷入了沉默。
慕容伏允笑道:“不过若是联络上碎叶军,若是主动宣称投靠彼等,以碎叶军之威,以及在眼下这种险象环生的局面下,史思明肯定是不会主动攻打清塞军、天成军的,连大王的家眷也能得到保全”
高秀岩虽然远不如慕容伏允聪慧,但毕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物,他反驳道:“如果是那样,以史思明的地位、实力,还不如主动投靠大唐,那样的话,那样的话就能与唐军对碎叶军形成东西夹击之势”
慕容伏允心里一凛,暗道:“还真有这种可能,特别是在唐天子颁布了赦免令后更是如此,唐庭只要安氏一族覆灭,并不会涉及向史思明这样的人物,若是他主动投降了,身在洛阳的安庆绪便很快覆亡了,那样的话,对史思明、唐庭都是大好的局面”
“甚至,在极端的希情形下,史思明甫一得知高秀岩投降,立即步其后尘的可能性极大,届时,碎叶军的局面就不妙了,不过那样一来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大同附近的诸部,还是以党项人最多,吐谷浑诸部青壮除了大量被抽调到大同军里,留在部落里的已经不多了,若不是有我这位慕容氏王族后裔存在,早就被党项人吞并了”
“拓跋氏与孙秀荣有深仇大恨,显然是不可能投靠碎叶军的,而无论是留在大唐还是在大燕,凭着我的地位和实力都不可能让部族得以壮大,无论投靠哪一个,都只会重视拓跋部,而不是吐谷浑诸部”
想到这里,他说道:“如果是这样,我等干脆什么也不做,静观其变好了”
高秀岩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等占据主动,任何一方都会来巴结我等,我等为何还要巴巴地出去联络他人?原本有些忐忑,如今听到你这么说,总算放下心来了”
......
当夜,慕容伏允的命令通过正在大同以北游牧的吐谷浑部落传到了桑乾城(乌兰察布),并快速传到了山北榷场。
其实,吐谷浑部落的牧场最远也只到大同以北百里之处,距离桑乾城还远着呢,再往北就是唐军、大同军、碎叶军三方势力侦骑交错之地,如果吐谷浑的牧场直接与桑乾城接壤,高秀岩早就派人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胡人牧户,无论是吐谷浑人、党项人、奚人、突厥人,外貌打扮几乎一样,而且牧场都是纵横交错,任何一方的牧户进入他方的牧场也很难分辨清楚。
高秀岩不清楚,慕容伏允却是门清。
......
山北榷场。
孙秀荣带领大军抵达此处已经一段时间了,有了怀朔镇以及榷场的粮草,他至少还能坚持一年之久。
一年,能够做的事就太多了。
但依着他眼下的七个营头,想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依然不够,依旧需要机缘巧合。
当然了,这件大事不禁攸关碎叶军的前途,还关系着大唐的命运,须臾马虎不得,虽然他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布局,但眼下的时机依旧不成熟,就在这个当口,他得到了慕容伏允的书信。
得到这份书信后,原本有些踌躇不决的他顿时豁然开朗。
“终究被历史蒙蔽了,想想也是,像高秀岩这样的人物,原本就应该是一个首鼠两端的人物啊,这样的话,当我与史思明开战的时候,他多半不会从大同那里出来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