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子屯年轻女娃不少,当地的以林兰何玲几个为首,是人人都称赞读过书又能干的。
知青所就杜明月和其他几个大城市来的知青,两拨人互不搭理,没有交集,但是隐隐谁都看不惯谁。
林兰不喜欢杜明月,连带林缘跟她有交集也不喜欢。
林缘拿着书漫无目地走了一会儿,她不想还回去,又拿不回家,也不敢放去赵凡高那里,怕给他惹事。
快走到牛棚了,她停下脚步,恰巧一抬头就见何进从那边过来。
何进是来给赵凡高送药的,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还得偷偷摸摸的。
他以为被人瞧见了,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是林缘,放下心来,笑道:“原来是小缘,险些吓死我。”
林缘不好意思地笑笑,回想起那次何进教她背《再别康桥》。
何进指着她手上的书,“这是什么,赵老师的吗?小缘先给我保管吧,赵老师不方便。”
何进叹口气,十分忧虑赵老师的处境,也担忧同赵凡高同样处境的知识分子,心痛却无能为力。
何进是心怀大事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说他的烦恼,林缘知道自己帮不了他,连心意相通的理解都做不到,不禁羞惭,“我是来还给你的,对不起,你把它送给我,我却保存不了。”
她确实懦弱,姐姐问起来,生怕牵扯到何进。
何进迷茫,想了一下,不记得自己有送诗集给林缘,“我什么时候送给你的书?”
这下轮到林缘茫然了。
何进突然想起那次问弟弟要诗集,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原来是送给女孩子了,难得弟弟有这么浪漫的时候。
他推推眼镜,本想叫林缘去还给何远,又怕依照何远别扭口不对心的性子,两人得吵起来。
他收起书,大哥调解弟弟妹妹矛盾的风范显露无疑,“这书我就收下了。小缘,何远的性子我最清楚,他虽然顽皮,却也不坏,对待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比他自己都看得重要。你跟他有什么讲出来就好,给一个认错的机会,他不会令人失望。”
林缘迷迷瞪瞪还没转过弯来,何进就已经走了,莫名其妙的,怎么突然跟她扯上何远。
天上的乌云大朵大朵地铺过来,好像是快要下雨。
秋收最后一场忙完,又该为来年的耕种做准备,土地要养养,茅坑里的粪这时候成了宝贝,河子屯里外飘散着一股臭味,许久不散。
林缘奶奶和几个伯伯都来她家挑粪,周桂花跟妯娌一道,担着桶摇摇晃晃往后头去。
她三婶说起村里的闲篇,今年河子屯订出去的姑娘,问起林兰,又说林兰好人才,行情不会难看。
周桂花沾沾自喜,只说如今的年岁嫁个不愁吃不愁穿的就烧高香了,笑一阵儿,闲话从如今年轻人的日子说到过去二十年前姑娘们定亲的排场彩礼,谁家过得好,谁家越过越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