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过一抹微光,
“父亲远游,带走了星罗馆的大半梁柱,我能信任的只有陈伯你了,不妨说些掏心窝子的话。父亲走得越远,咱们越该硬,但这份硬,是震慑那些非四十九席的中小势力的。君年此次借道开门,话里话外表明是替四十九席办事,或许是真话,或许是狐假虎威,但现在的星罗馆,赌不起。他狂任他狂,只要父亲在边疆安好,迟早能回归,那时候再清算不迟。”
“老奴明白。”
“星·二十六的红使徒,我亲自处理。”
中年人离开座位,抻了抻本来就很平整的衣角。
“主子,您千金之躯……”老者急忙抬头。
“我能信任的,只有陈伯你了。”中年人认真重复了一遍,“你是四品,你得坐镇星罗馆,那些蠢蠢欲动的白眼狼才不敢太放肆。君年说得没错,红使徒的差事一定要办得利落,不能给人家发难的把柄,派别人去我不放心,怕他们故意搞砸,只好亲自跑一趟了。实在是不得已呐……”
“你也不必担惊受怕。”
中年人笑了笑,
“我好歹是个五品武补子,拳头不软,在边疆也曾有些战功。对付一只红使徒,中下等血统的边疆物种,我难不成还能阴沟里翻船?”
……
“明国人有一句俗语,在河滩上弄翻了船,在死海里淹死了人,专门讽刺那些因为轻敌大意而失败的蠢货。我不想做那样的蠢货。”
阿多斯一脸认真。
“这就是你开枪射鸟的理由?”
准将的声音从【高卢鸡冠】的面甲下面沉闷响起,隐含怒意,“如果因为你的枪声,让那个明国巫师有了戒备,你负得起责么?”
“先生,我并非狡辩,我是有依据的。”
阿多斯摇头,
“首先,咱们之前穿越死亡谷的时候,你在森林中见到过任何动物么?”
准将微微一怔。
“而且,这只鸟,我不是第一次见了。”
阿多斯用长铳戳了戳地上那团沾血的羽毛,
“东方巫师每次冲锋,总能瞄准咱们防线的薄弱点,仿佛天空中有第二双眼睛似的,而它一直在天上徘徊……巫师负伤撤退,它也立即跟了上去。我怀疑,这只鸟是东方巫师的宠物,就像猫头鹰之于法师,黑猫之于女巫。”
“……你的观察很敏锐。”
准将不咸不淡丢下一句话,勉强算是嘉奖,覆甲巴掌往下一挥,
“组织搜索阵型,继续推进!”
“准将先生,我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
这时,阿多斯那令人厌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虽然在达达尼昂将军的带领下,咱们平安无事穿越了死亡谷,但将军并没有解释避开罗刹妖的方法,谁也无法保证罗刹妖这一次同样安分老实,贸然推进或许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建议,全军留守谷口,巫师敢出来,就给他迎头痛击;不敢,就让他变成罗刹妖的粪便。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留守……”
准将语气不善,
“你觉得,我们要守多长时间?”
“额……”阿多斯一时语塞。
“将军的军队直扑防守薄弱的明国城镇,东方巫师明显已经重伤了,趁早解决他,咱们说不定还能赶回去分享战利品。白花花的银子,香喷喷的女人,全都近在眼前,你却要让整支部队在这荒郊野岭吃雪花?你的懦弱,让你的姓氏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