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愈发多了起来，好像直到午夜才会出来玩。夜晚宁静，藏在漆黑水面下的不再是怪兽，而是唾手可得的美味。午夜，鱼火锅终于支了起来，三人都饥肠辘辘，元山的厨艺又出乎意料得好，纪青阑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元山勒令他俩不许搅动，不然鱼肉会碎掉。江明就眼巴巴地蹲坐在那里，攥着筷子，看看锅，又看看元山，就等他一声令下，准备开动。

纪青阑一边说着“我看差不多了”，一边把筷子伸向锅中。元山把筷子掉了个个，啪得一下打在她手背上，疼得纪青阑龇牙咧嘴。

没过多会儿，纪青阑又喃喃道“这次肯定好了”，于是再次被打了手背。

江明看得直乐：“你还没等吃上呢，手先肿了。”

纪青阑揉着手背骂道：“妈的，这小子下手真黑。”但眼睛还盯着锅里翻滚的鱼肉，望眼欲穿。

其实也没几分钟，鱼火锅熟得快。元山举着筷子倒数：“三！二！一！开动！”

三人同时下筷，夹起自己早就看中的那片鱼，吹了两下就塞到嘴里，他们同时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清清楚楚的“烫”，面对面吐着舌头，笑和疼的表情重叠在一起。

星星全都逃了出来，在天上跳舞。吃了太多的东西，又喝了太多的酒，江明跌在元山身上，纪青阑搂住瘦瘦的江明。耳膜上的心跳像是海浪，起伏的船身是洪流的喘息。幸福感刺穿了他们，打上死结。转身是共同倾覆，起身便携手醉梦。一切都化开了，融入大海之中。

江明醒来的时候，元山还在沉睡。

住处是一个两居室，软塌上放着几个巨大的鱼形抱枕，干巴巴的海星挂在墙上，人造水母在棚顶上游来游去，这里一看就是个给游客住的地方。

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不想吵醒元山，但元山在他起身的瞬间就醒了过来。江明刚按下房门把手，就听见身后传来元山的声音。

“干嘛去？”

江明吓得猛然回头，那人还闭着眼睛，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醉酒模糊了的分寸感现在又显现出来，江明摸不清元山的脾性，他小心翼翼地说：“我饿了，能下楼买点吃的吗？”

“等我一起。”元山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江明也不敢动，在门边站了两分钟之后，还是决定自己出去。可他刚推开门，就被元山抬手拉住了，一股力量使他动弹不得。

元山明显还没醒过来，黏糊糊地说：“你单独出门是去找死吗？说了等我。”

江明扒在门框上小声说道：“我等了，我以为你在说梦话。”

又过了两分钟，元山终于睁开了眼睛，缓慢地爬了起来，又缓慢地洗漱、穿衣服，戴上四个戒指和两条项链。江明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饿到恍惚了，终于被元山在额头上轻轻一点：“走啦，下楼吃饭。”

江明轻轻推开纪青阑的房门看了看，她还没醒，于是便拟出留言，不然醒来之后发现一个人都没有肯定会担心。